第60章(第2/3頁)

在行宮的時光仿佛過得格外快,一晃眼,原定的日程就已經過半。雲喬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得盡快給陳景一個答復才好。

雲喬撫摸著腕上的佛珠,叫來了懷玉,正猶豫著,裴承思卻叫人遞了消息過來,邀她出門騎馬。

說是已經下令清場,盡可以隨意馳騁,不會有人打擾。

雲喬猶豫片刻,頷首應了下來,隨後向懷玉道:“等我晚上回來,再最後拿定主意。”

這回秋獵,禦馬監特地將雲喬挑中的那匹小白馬帶了過來。但興許是幾日未見,拂雪待她並不似從前那般親昵。

雲喬耐心捋著它的鬃毛,等它如往常那般主動貼過來後,這才踩著腳蹬翻身上馬。

她壓根沒用宮人幫忙,動作一氣呵成,利落得很。裴承思在一旁看著,稱贊了句,隨後催馬跟上。

雲喬先由著拂雪慢慢地跑了會兒,等習慣之後,才逐漸提快。

帶著涼意的山風拂過臉頰,與在京中跑馬場時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享受。

裴承思有意控制著速度,與她並肩,笑問道:“你這幾日,應當已經將行宮轉了個遍吧?”

“差不離。”

“想不想下山去玩?”裴承思留意著雲喬的反應,等她略帶驚訝地看過來後,這才解釋道,“等過兩日,附近的鎮子上會有廟會,我想著你應當會感興趣。”

雲喬對此的確有點興趣,但又怕貿然離開,會打亂原本的安排,便沒立時答應。

她揉了揉脖頸,半是抱怨道:“這麽幾日下來,有些累,容我再想想吧。”

接下來這幾日幹系重大,雲喬垂眼掩去眸中的情緒,正琢磨著,忽而發覺拂雪有些不大對勁。

它不似往日那般溫順,分明未加催促,卻跑得越來越快。

雲喬只覺著眼皮一跳,勒緊韁繩,想要讓它慢下來,但原本極有效的口令卻適得其反。

拂雪愈發焦躁不安起來,似是發了狂一樣狂奔,裴承思也意識到不對,立時催馬趕上,高聲道:“阿喬,快停下來!”

拂雪向來溫順聽話,雲喬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形,霎時間心跳如擂鼓,她狠狠地掐了手心一把,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可拂雪已經徹底失控,狂躁地想要將她從馬背上甩下。

“阿喬,別怕,”裴承思已經看清形勢,知道她沒法控制,趕上之後連忙伸出手,“來我這裏!”

山風烈烈,雲喬死死地攥著韁繩,不敢松手。

“阿喬!不能再拖下去了,”裴承思當機立斷,催促道,“你信我!”

雲喬看了眼那近在咫尺的手,咬了咬唇,一手松開韁繩,才觸碰到,就被裴承思緊緊地攥住。

這時,拂雪忽而高高擡起前蹄!

裴承思本能地猶豫了一瞬,但並未松開雲喬,而是被她牽連得一道從馬上墜下。

他張開手臂,將雲喬牢牢地抱在懷中。

雲喬只覺著眼前一黑,耳邊傳來裴承思的悶哼,重重地跌落在地後,滾了好幾圈才總算停下。

心仿佛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雲喬定了定神,尚未從裴承思懷中掙脫,便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

她難以置信地擡起頭,只見裴承思唇角止不住地往外溢著鮮血,在他如玉般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眼。

“你怎麽了?傷到哪裏了?”雲喬的聲音不自覺地帶著些顫音。

裴承思仍舊沒松開她,無力地拍了拍她的背,似是安撫一般,低聲道:“沒什麽大礙……”

可這一開口,溢出的血就更多了。

“你別說了!”雲喬立時攔下他,四下張望,見遠處的侍衛已經往這邊趕,才稍稍松了口氣。

“侍衛已經來了,太醫也會過來。”雲喬從袖中摸出方帕子,慌裏慌張地擦拭著他唇邊的血跡,“你再撐一會兒……”

裴承思卻仍舊不肯消停,吃力地覆上她的手。

他已經沒什麽力氣,只要輕輕一掙,就能將他那沾著血跡的手甩開。可雲喬還沒動彈,就聽見他氣若遊絲道:“阿喬,不要走……”

雲喬心神懼震,尚未反應過來,便發覺他的手脫力垂下,徹底昏了過去。

這時,侍衛總算趕到。

但顧忌著他的傷勢,並沒敢輕易挪動,還是立時傳了太醫來,看過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將昏迷不醒的裴承思搬回行宮。

直到回了行宮,洗去身上血跡,換了身幹凈的衣裳後,雲喬方才從這變故中慢慢緩過來。

據太醫說,裴承思身上的外傷在其次,被發狂的馬踢到,傷及肺腑,以致昏迷不醒,這才是最緊要的。

“好好的,拂雪怎會發狂?”雲喬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啞得厲害,艱難道,“是誰想殺我?”

如果不是裴承思在緊要關頭將她護在懷中,如今躺在那裏昏迷不醒的人,興許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