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2頁)

雲喬被她這話給逗笑了,笑完,又認真道:“這主意好。那日子,的確不是我們這種凡夫俗子過得來的。”

抱怨完,元锳的心情總算好了些,支使侍女去將那珊瑚釵翻出來,準備明日捏著鼻子去宋家賠禮道歉,好歹先把自家的貨物撈回來再說。

吩咐完,她又看向雲喬,欲言又止。

“今日轉了三家,沒尋著人。”雲喬看出她的心思來,無奈地笑了聲,“你倒是不用擔心,我還好。再怎麽樣,也會好好地撐到尋著晏廷那日的。”

“到時候一定要好好罰他。”元锳忿忿不平。

雲喬捏著那畫像,失聲笑道:“好,這回絕對不輕饒他。”

話雖這麽說,但雲喬自己也沒想好,到時候能怎麽罰晏廷?

晏廷是個溫潤的性子,做事穩妥周到,自打相識以來,兩人就沒起過爭執。哪知會有這樣的事?

思來想去,也只能先將人找到了再說。

雲喬頭一日沒乘車,是想著要去的客棧都在近處,要記一記附近的路徑。但這日要去的客棧離元家都遠了些,芊芊必然是跟不上的,便借用了馬車。

元锳仍舊是同她一道出門,滿臉不情願地上了往宋家去的馬車。

“且忍一忍,”雲喬同她擺了擺手,“晚些時候給你做菜。”

雲喬的廚藝很好,各地的菜色都會一些,就算是家常菜,仿佛也比旁人做的要好吃。元锳立時來了興致,挑開車簾點菜:“我要荷葉雞和酸梅羹!”

“好好好。”雲喬應了下來,這才上了另一駕馬車,依著昨日的法子去尋晏廷。

她這回問得要格外細些,可大半日下來,依舊沒什麽頭緒。

清單上列出的客棧已經勾去了一多半,縱是再怎麽想得開,雲喬也不大能笑出來了。她看了眼天色,將到了嘴邊的嘆息咽回去,吩咐車夫掉頭回府。

雲喬上車之後,便靠著軟墊閉目養神,直到被芊芊喚醒。

“到了嗎?”她聲音有些啞,低低地咳了聲。

芊芊搖了搖頭,素禾則將車簾挑得更開了些,輕聲道:“宋家出事了。”

雲喬怔了下,隨之向外看去,只見前邊的宅邸竟然被一隊披堅執銳的衛兵給圍了,陸續有東西從中搬出。夕陽余暉為盔甲鍍了一層血色,原本人來人往的長街此時無人敢通行,紛紛繞開。

“是锳锳提的那個宋家嗎?”雲喬原本的困意蕩然無存。

素禾點點頭:“是。”

雲喬有些難以置信。

聽過元锳的講述,宋家在她心裏已經是蠻不講理的惡霸,可眼下這架勢,分明是待宰的羔羊。

她忽而想起元夫人那晚的話——

自五皇子認祖歸宗後,朝野動蕩,牽連甚廣,如今這水渾得很……

素禾剛吩咐車夫了繞道,卻瞥見了從宋家出來那身影,驚詫道:“是姑娘!”

雲喬被這聲叫回神,又看過去,果然見著了元锳。她吃了一驚,隨即起身下車往近處去。

元锳發現她之後,緊繃的神情總算放松些,拎著裙,一路小跑過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這些人可曾為難你?”雲喬扶著元锳的手,仔細打量著,見她未曾受傷才放心些。

元锳順了順氣,半倚在她身上,有氣無力地解釋:“我一早來見宋姑娘,被她在待客廳晾了半晌,快晌午才算見著面。可話還沒說幾句,便有丫鬟急急忙忙來報,說是禁軍奉命抄家來了……”

宋家的人自然一個都跑不了,就連元锳,也被扣押了許久,直到弄清楚身份之後才放出來。

元锳原本提起宋姑娘便恨得牙癢癢,可如今卻是後怕:“她嚇得昏了過去,也沒法子請太醫,嬤嬤又是掐人中又是拿藥膏吊神,好不容易才救醒過來……”

雲喬攬著她往外走,元锳卻道:“先不回家,你陪我走走吧。”

“好,”雲喬看著此事都覺得駭人,更別說元锳這個親歷的了。她撫了撫元锳的背,輕聲道,“我陪你到別處轉轉。”

直到另一條街,隔了許久,元锳又忽而說了句:“那珊瑚釵我給了她,但她沒拿住,碎了一地。”

明明前一刻還高高在上,壓根不拿正眼看人,轉瞬就成了罪臣之女,嚇得半條命都沒了。

也不知是該覺得解氣,還是唏噓。

雲喬不自覺攥緊了袖中籠著的畫像,自語道:“原來,這就是長安啊。”

幾人相顧無言。

忽而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夫人,您昨日要尋的那位晏公子,我從旁人那裏問出些消息來……”

雲喬循聲看去,是昨日悅來酒樓的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