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第2/3頁)

所以雲深要開的新課程不是對這些內容的加深和重復,而是另一門曾經有許多人認為毫無意義,甚至極其反感的學科。

《政治》。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雲深說,“對古代國家來說,祭祀和戰爭是最重要的事,戰爭在外維持國家的穩定和擴張,祭祀在內維護統治的正當性和延續性,延伸到現代,軍事力量和意識形態是所有政權的基礎。宗教和封建都有其存在的必然和合理,但農業社會發展到極致也無法對抗新生的工業文明,跳躍式發展的基礎是對客觀世界的認知已經從直觀抽象出規律,並以此改造了現實,新的生產關系決定了新的上層建築,也必然有新的意識形態。在滿足溫飽的基本要求後,我也許能夠作為一個文明的道標讓他們再追逐一段時間,但這種標的最終將被別的追求所取代。”

雲深沉吟了一會,“‘人民’,每個人都是不同於他人的個體,當人聚合成群體時,他們就有了共性。人們為了解決生存的困境才集合起力量,在生存的壓力減緩乃至消失之後,松懈是必然的。避免痛苦是每一個人的本能,不僅避免身體上的,也避免精神上的壓力,艱苦奮鬥從來不是受人歡迎的口號,但我們必須有更長遠的目標。我們會有一個新的政權,決定它的存在壽命的,不是它擁有的技術和工廠的數量,而是維護和管理這個政權的組織。它需要嚴密科學的結構和強大的執行力,能夠與時俱進,自我更新,而身處這個組織之中的人需要知道‘我是誰,我在哪裏,我該做什麽’。”

他輕輕靠上椅背,對對面的俊美青年微微一笑,“我知道的為此嘗試過的人最終都失敗了。”

但他仍然會去嘗試。這不是一種烏托邦理想,也不是冒險,在現代社會,無論在學校,企業還是軍隊,這都是任何一個合格以上的管理者都必然去致力實現的。

他所知的歷史上只存在過這樣一個組織,“人民群眾的目標不一致就讓他們一致起來,人民群眾不知道自己要什麽就告訴他們應該要什麽,人民群眾不知道該怎麽反抗壓迫者那就告訴他們怎麽造反”。狂熱是可怕的,所有的狂熱都會終結,但狂熱的灰燼仍然構成了未來堅固的基石。

雲深已經讓許多不合時宜的東西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這個時代,目前來看還沒有什麽能阻止他繼續下去,而在面對多種成分的人口混居的局面時,對已有和即將發生的一些情況,有一種理論能熨平絕大多數的種族民族和宗教沖突。

教育組的年輕人們表示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斯卡和藥師也全程參與了這一次短會,在以某位黑發少女為首的年輕人們利落離去之後,斯卡看著在審視會議紀要的雲深。

他有一種十分,十分微妙的感覺,就像在聚居地活動室裏一種堆積木牌的遊戲中,擊垮那些聳立的堆型的第一塊木牌被推倒之前的那種感受。

而這種感覺他幾乎已經熟悉了……

將另一份會議紀要交給斯卡,在藥師非常自然地接過去之後,雲深說:“關於這次鷹人的來到……”他看向斯卡,“你有何打算?”

“如果是來代替某些人講和的,那毫無意義。”斯卡說,“若是他們想要再次開戰,那麽,我求之不得。”

雲深思忖了片刻,“無論這次得到的結果如何,我會支持你的決定。”

於是斯卡有點高興地走了,不久之後,他得到了一個令他不太高興的消息,藥師那兒多了一個眼神很靈活的小子,據說是術師特地安排的“秘書”。他用極其挑剔的目光觀察了這名年齡比他小了不止一半的年輕人整整兩天,然後在面見那些鷹族來客的時候,將他一起帶了過去。

見到斯卡的時候,鷹族眾人已經等待了三天。

這三天並沒有讓他們感到太難過,他們被帶過大橋之後,在那些獸人部落住過的玻璃大樓中住了下來。這種待遇一開始差點讓他們受到驚嚇,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有許多人住在和他們一樣的地方,也一樣地在名為“食堂”的地點獲得食物,那些人大多是人類,混雜著少數狼人,每日早出晚歸,對他們這些異族來客幾乎視而不見。

僅僅通過一天的觀察,鷹人們就發現,這些居所和飲食比一般的獸人貴族好得多的人類和狼人並不是撒謝爾或者哪一方豢養的勇士,即使他們看起來相當健康而且健壯,並且出入秩序井然,但他們的身份——他們每日去掘土挖溝,搬動材料,建造房屋的勞動所彰顯的身份理應是低賤的,與這種生活完全不相配的!

但對這種反差感到不適應的只有他們這些外來者,那些人類和狼人言行極其坦然,理應是監工的狼人和人類坐在同一張桌子旁,啜飲飲料,相互談笑,除了鷹人們,無人對此多加注意。鷹人們徜徉在第一層大廳豪華的貨架間時,也經常不由自主地思索,是否他們所見的並非常態,那些人類本應是貴重的戰士,只是被短暫當做苦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