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春天的禮物(第2/3頁)

“而現在已經覺得那段時間有些遙遠了。”雲深說。

“如果最初你落在另一處,遇見其他人,會不會有其他選擇?”範天瀾問。

“已經發生的事就不再有如果了。”雲深說,“種種偶然相加,我能夠在當時遇見你。用不太科學的詞匯來修飾的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然後他像是想到什麽一樣,笑道:“說起這個,也許真的是因為春天到了,所以最近我收到了不少結婚申請。”他的目光轉向山下的墓園,聲音低了一些,“有逝去的悲痛,也要有生的喜悅。年輕人總是對未來充滿期望,所以再過一段時間,我想讓人籌備一次集體婚禮,你覺得怎麽樣?”

“你也是年輕人。”範天瀾說。

“我算是吧。”雲深笑著回望他,“你也是啊。”

範天瀾沉默了片刻,然後看著他問道:“婚姻是什麽?”

“就理性來說,可以非常簡略地總結為家庭的契約。”雲深說,“而家庭是組成社會的最基礎單位。”

“感性呢?”範天瀾問。

“那就有些復雜了。”雲深說,“兩性結合,繁衍後代是生命的本能,不過人類的歷史發展到我所知的程度,對普通人來說,婚姻的基礎還是很需要感情的。”

“有感情就能夠結婚?”範天瀾問。

“那也是不一定的。”雲深說。

“為什麽?”範天瀾看著他問道。

覺得這種時候的天瀾有點像執拗追問的小孩子,雲深在這個自己並不擅長的問題上努力搜索著答案,“結婚是一種儀式,而感情有許多種形式,生活總難免波折,人們有時候會遇到一些客觀原因……那就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了。”

“客觀原因?”

“比如……”雲深思索著,“主要的是家庭因素,性格不合,年齡的差距,還有時間和空間的阻隔之類。”

“年齡的差距?”範天瀾問,“是差多少?”

“至少我不能允許未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間不成熟的關系,至於其他……”雲深說,“我覺得,還是年輕人和年輕人更有共同語言,即使有年齡差距極大的愛情,當一方還享有長久生命的時候,另一方卻已經垂垂老去,這也是很悲哀的事。後者畢竟是個人選擇,只要不是三代親緣和有不能結婚的疾病,婚姻法不幹涉這種自由。實際上家庭因素可能占有的成分更重一些,這兩年我調解過聚居地內部的一些案例,原本有矛盾的部族之間通婚,要獲得理想的結果結果總是不太順利,畢竟融合的時間還很短暫,有些矛盾沒那麽容易消解。”

範天瀾不說話了。

“怎麽想到問這些?”雲深問。

“只是問一問。”範天瀾說。

他實在是很少有這樣不直接回答問題的情況,雲深有些意外地看著他,“難道是有意中人了嗎,天瀾?”

範天瀾想說“還要再等兩年”,但在這種時候,他卻微微轉過了臉。

微妙的氣氛彌漫在兩人之間,雲深擡起頭,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著他的側臉,斟酌了片刻之後才說道:“天瀾,其實我覺得,以你的年齡,可以遲點再考慮這個問題……”

作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龍的後代(雖然他始終不肯承認),範天瀾無論外表,體力還是智力跟任何人相比都毫不遜色,這世上還有什麽讓他感到難以戰勝的,大概就是眼前這個人了。無論對方有多麽信任他,向他分擔了什麽樣的責任,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

“你還是認為我不夠成熟。”他說。

“我沒有這個想法。”雲深說,“在很多方面,你已經做得比絕大多數的人都要好了。”

“但你相信那個人的話。”範天瀾說,因為突然冒出來的那個混蛋,他就相信了他也不是人類。雖然範天瀾很清楚他並不在乎身份的問題,那其實對他沒有多少意義,有意義的是這個人對他的態度。

“不是這個問題。”雲深說。

“是什麽問題?”範天瀾問,他伸手輕撫雲深一側的臉頰,專注地看著他,然後湊過去,在他的唇上吻了吻,“這樣也不行?”

他退開了一點,想要看看這個人的反應,他聽到一聲輕嘆,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張開。”在呼吸可聞的距離上,他聽見雲深輕聲說。

柔軟的是嘴唇的觸感,柔軟而濕滑的,是那個人的舌尖。

雨傘啪沙一聲落到了地面,飄蕩的雨絲細細密密地覆蓋過來,沒過多久就在他們身上沾濕了一層。

最後還是雲深先松開了手,他擡頭看著範天瀾,伸手輕輕拍了拍那張顯得俊美而單純的面孔,微微一笑:“所以我說,並不是這個問題。”

室內嗡嗡嗡的交談幾乎完全覆蓋了窗外沙沙的雨聲。褐發綠眸的高挑女性靠在桌緣,看著另一邊密密麻麻幾乎完全覆蓋了整個墻面的各種紙張,情報工作室的眾人在墻前或坐或站,時不時從木板上取下一張,修改之後又掛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