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以往每次苗建管孩子苗奶奶只是攔著,不會像這麽激烈地跟他吵。

這次之所以苗奶奶反應這麽強烈,是因為苗建說要把苗嘉顏帶回市裏去,讓他在那邊上學。

苗嘉顏當時聽了第一時間看向奶奶。

奶奶的態度就是完全不能溝通,這事兒不可能。苗建也是本來看苗嘉顏就上火,愁得慌,話趕話地就吵了幾句。

然而不管他怎麽提,奶奶都是同樣地拒絕,沒有商量余地。

“你覺得你這是護著他啊,媽?”苗建後來壓著脾氣,想再勸勸,“你得讓他接受教育,這兒的學校不行。”

“怎麽不行?你們小時候不都是這麽讀出來的?”苗奶奶反問他,“怎麽就不行了?”

“年代不一樣了,媽。”苗建很頭疼,“你這是坑他。”

“我認坑了,我孫子也讓我坑,不怪我。”苗奶奶看著自己兒子,沒人比當媽的更了解兒子,苗奶奶說,“孩子到了你手還有好日子過嗎?”

苗建跟老太太簡直說不到一塊去,皺著眉說:“我是他親爸,我能怎麽他?”

“就是親爸才容不下呢,別跟我在這兒來這一套,你少打他了?”苗奶奶擺擺手,不想再說了,“總之你想把他帶走絕不可能!”

“媽,你講點理!”苗建臉色很難看,又說。

“我不講理,”苗奶奶站起來就走,“我跟你爸不管怎麽也能把他拉扯大,用不著你們。孩子各有各的命,用不著他有多大出息,不上你們市裏那中學去。”

苗嘉顏他媽媽是市裏重點中學的教師,教數學的。他們想把苗嘉顏帶回去,就讓他媽帶。

不管孩子有什麽毛病,在親媽眼皮底下這麽盯三年也都扳過來了。

苗奶奶知道他們怎麽想的,她什麽不知道。親媽自己帶肯定好,但那是對別人家來說。她孫子跟別家小孩兒不太一樣,苗奶奶也明白。

苗建回來一趟,攢了一肚子火,小的管不了,老的說不通。

臨走前的那天晚上,吃完晚飯苗建按著苗嘉顏的肩膀,拿剪子強行把他頭發剪了。

那院子開始吵起來的時候,陳家這邊正圍坐著石桌吃西瓜。陳奶奶手上還有半顆石榴,剝出來的石榴籽兒都放在小碗裏,晚上放冰箱,明天給孫子和小苗兒吃。

“又鬧起來了。”陳奶奶往那邊看了一眼,有點擔心。

“鬧不起來,苗小子犟不過老太太。”陳爺爺倒沒擔心,還在慢悠悠地吃西瓜。

直到苗嘉顏尖叫著哭起來,陳奶奶立刻放下手裏石榴,站起來就要過去。

“你別去,”陳爺爺攔著她,“人家爸管兒子,有你鄰居老太太啥事兒。”

苗嘉顏還在哭,陳潮來了這麽長時間,從來沒見他哭過。苗嘉顏哭起來撕心裂肺的,不像平時輕聲細語的那個小孩兒。

“再給打壞了,”陳奶奶擔心得不行,“那孩子瘦。”

苗嘉顏被他爸按著肩膀扣在桌沿邊,他爸一剪子下去,苗嘉顏頭發就沒了一把。

苗嘉顏跺著腳哭,胳膊推著桌沿,又掙不過他爸。爺爺奶奶見他爸是真生氣,也不敢硬攔,怕激得他更生氣再打孩子,現在只是剪頭發,出不了大事兒。

苗家顏趴在桌上,一手攥著自己剩下的大部分頭發,哭著喊“爸”。

他爸喘著粗氣,紅著眼睛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苗嘉顏只知道哭,也答不上來,捂著頭發一聲聲叫“爸”。

苗建眼眶都紅了,像逼問,也像是真的不明白:“你是個小夥子,你非留著頭發幹什麽!”

苗嘉顏哭得嗓子都啞了,苗奶奶在一邊也直抹眼淚,拽著苗建的胳膊不讓他剪了。

“媽!你怎麽什麽都不讓?你想讓他成什麽樣啊!”苗建說,“這是我兒子!”

陳潮推開鐵門進來的時候,苗嘉顏還在護著頭發躲他爸的剪子,又反抗不了。

鐵門發出聲響,都朝他看過來。

“我找苗嘉顏。”陳潮看著苗嘉顏他爸,挺平靜地說了句。

“快去吧,領他玩兒去!”苗奶奶過來扯著苗嘉顏胳膊把他拽出來,往陳潮那邊推,“去跟小哥哥玩兒!”

陳潮是隔壁陳家的孫子,是陳廣達兒子,苗建再怎麽也不好再說什麽。

苗嘉顏頭發亂糟糟的,臉上眼淚糊了滿臉,頭發也沾得哪都是。他朝陳潮跑過去,哭得還在抽氣。

陳潮攥著他手腕給扯了出來,牽回了自己家,大門直接落了鎖。

陳奶奶聽著苗嘉顏一路哭著過來的,心疼壞了,摟著給擦臉,問:“你爸打你了?”

苗嘉顏搖頭,一直抽氣緩不過來。

陳奶奶摸著他胸口後背給他順氣,苗嘉顏另外一只手還攥著頭發,攥不住的另半邊頭發只到耳朵根兒了。

他哭得實在可憐,陳奶奶心疼地摟在懷裏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