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氣他自己

之後連著數日,蕭硯寧早出晚歸,寧願在外辦差,只為了避開謝徽禛。

因皇太子在此遇刺,尋州這段時日全城戒嚴,街上眼見著蕭條了許多,蕭硯寧每日在外頭跑,倒是沒再遇上過什麽危險之事。

如此一來,收獲卻也不大。

蕭硯寧已帶人細致盤查了一遍尋州和周邊幾個府縣所有的戲班子,並無人認識那刺客,再要去更遠的地方找,花費的時間將更多,與大海撈針無異。

欽差那頭查陳文炳查得也不甚順利,這位江南布政使當年也只是這邊一個官職不大的普通地方官,這些年來他治下清明,歷年考核都是甲等,又有王廷提攜才有了今日地位,這人不但民間風評好,還是個難得的清官,家裏老娘媳婦雖是命婦,像樣的頭面首飾都沒幾件,日子過得十分簡樸,全然叫人拿不著把柄。

僅憑王廷夫人的證詞,雖也能將人拿下審問,但若事情背後之人當真是他,只怕以其縝密心思,很難問出什麽東西來,謝徽禛便命了欽差按捺著沒動,先繼續核查再說。

臨近晌午,蕭硯寧帶著一眾手下在街邊茶寮坐下,喝口茶稍些片刻,跑了一上午所有人都累了,更有些泄氣,都三四日了,依舊沒查到任何線索,便是回去與殿下交差都無顏面。

有手下低聲抱怨:“這個陳文炳,既不貪財也不好色,不嫖不賭,半點男人會有的壞毛病都沒有,怎麽查都是幹幹凈凈,也是奇了。”

他們奉命查那刺客會否與陳文炳有關,結果同樣一無所獲,陳文炳身邊打交道最多的除了同僚下屬,家裏也只有老娘媳婦和一雙年幼兒女,下人都沒幾個,更無半個侍妾。

查來查去他們都要懷疑是不是那王夫人信口雌黃,冤枉了一個難得的好官。

“可不是,唯一的愛好便是去護城河邊釣魚,也不知道他這日子過得有什麽意思。”另有人接話道。

蕭硯寧喝著茶,聽著幾個手下嘀嘀咕咕地議論,忽然想到什麽,擱下茶杯,吩咐人:“我們去護城河邊走一趟。”

下頭人道:“我們前日已經去過……”

蕭硯寧道:“再去看看吧。”

他說要去便去了,雖然其他人並不抱什麽希望,這邊先前他們已來過一回,並未查到什麽。陳文炳每回休沐日便會在護城河下遊段固定的地方釣魚,一坐便是一下午,這事並不是什麽秘密,熟識他的同僚都知道。

到地方時已經過了午時,護城河下遊段在城西郊,這一帶景致不錯,也幽靜,確實是適合放松休憩的好地方。

在河邊站了片刻,蕭硯寧眺望四周,遠遠近近坐落著一些宅院,於青山秀水間,仿若世外桃源。

他隨口問了句:“這邊還有人住?”

身後手下答:“有些富貴人家會在這邊置別院,偶爾過來小住,我們查過了,陳文炳和他家裏人名下都沒有別的房產,他來這邊也只是釣魚,從不在外頭過夜。”

蕭硯寧輕眯起眼,瞧見前方半山上有座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宅院,又問人:“那邊是什麽?”

“應當是座道觀,地方挺小的,我們前兩日去的時候沒碰到人。”手下回道。

蕭硯寧心思微動,道:“我們再去看看吧。”

轉身就要走,卻忽然下了雨,幾個手下手忙腳亂地撐起傘,提醒蕭硯寧:“世子爺您先去對面的路亭下避避雨,屬下去跑一趟便是。”

蕭硯寧也不堅持,點了點頭,去了一旁路亭裏等。

春日的雨下起來便沒完沒了,一時半會看著像不會停,蕭硯寧坐在亭中朝外看,發愁一會兒要怎麽回去。

他們來時是騎馬來的,只隨身帶了兩把雨傘,若是雨一直不停,只能冒雨上路了。

淅淅瀝瀝的雨水聽著叫人厭煩,蕭硯寧微微怔神,看到了前方遠處冒雨而來的馬車。

車駕旁跟隨著一眾騎馬的護衛,各個身上都穿了蓑笠,正是謝徽禛身邊的人。

車停在路亭前,蕭硯寧下意識站起身,就見趕車的內侍跳下車轅,拉開門,扶了謝徽禛自車中下來,

謝徽禛走進路亭中,蕭硯寧這才是回過神,低頭行禮。

“跑來這麽遠的地方不知道提前看看天氣?這一看便是要下雨,怎不多帶些雨具在身上?我若是不來你是打算留這裏一直等雨停,還是冒雨回去?”

謝徽禛開口便是一連串的問題,語氣中帶著數落,蕭硯寧聽罷淡淡反問了他一句:“殿下為何會來?”

謝徽禛道:“聽人說你來了這裏,特地來接你。”

蕭硯寧:“殿下萬金之軀,不該隨意出門。”

“那你就少讓我操些心。”謝徽禛道。

蕭硯寧謝恩,又變成了從前一板一眼、君臣涇渭分明之態。

謝徽禛目光在他臉上轉了兩圈,略略無奈,伸手想去牽他,蕭硯寧後退一步,直接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