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只毛絨絨(第2/3頁)

喬安娜只好弓起背,用爪子把橫在自己肚皮底下的幼獅擺正。

艾瑪在她的鼓勵下再度靠近,吃空一個乳|頭又急吼吼換了另一個的辛巴不樂意了,揮舞著小爪子,喉嚨裏發出警告的低吼:“走開!這是我的!”

艾瑪的鼻子上被他尖細的爪子劃了個豁口,血滲出來。她想起自己‘儲備糧’的處境,心裏一虛,捂著鼻尖再不敢上前。

辛巴一直以來表現得就像個乖巧的小貓,喬安娜第一次見他展露出這麽強的占有欲和攻擊性,看著瑟瑟發抖的小獵豹,她有點心疼,語氣也跟著嚴厲了起來:“辛巴,艾瑪是你的妹妹,你不能這麽自私。”

辛巴不知道什麽叫自私,他的直覺告訴他,媽媽的奶喂飽他都有點困難,如果再分掉一些,他就可能會餓肚子。他必須爭奪最好的資源,長得更強壯,才能確保被母親放棄的幾率最低,進一步贏得更多的生存機會。

這是刻在基因裏的生物本能,他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固執地重復:“我的!”

喬安娜扭身去叼不聽話的養子,被準確卡住命運的後脖頸,辛巴不得不松了嘴,前爪在空中軟軟地虛抓兩下,眼睜睜看著食物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氣沉丹田,接著聲嘶力竭地慘叫起來,仿佛在經歷一場慘絕人寰的酷刑。

喬安娜還以為自己咬疼他了,趕忙把他放下來,掃視一圈,確認沒有肉眼可見的傷口。

辛巴仍在抽抽搭搭地嗚咽,行動卻不見遲緩,下一秒便迅速竄回原位,繼續含住乳|頭吸吮,大有一種頭可斷血可流晚飯不能丟的氣魄。

喬安娜無奈,只得先等他吃完,鼓著滾圓的肚子重新變回以往單純無害的模樣,追著她的尾巴撲咬玩耍,才招來艾瑪,讓養女進食。

雨下了兩天三夜,除了飯後的一小段時間,辛巴看見艾瑪靠近喬安娜的腹部,都會想方設法把她趕開。而幾乎所有辛巴不注意的時候,艾瑪都守在喬安娜的肚子下,耐心地挨個嘗試,榨幹每一滴剛生產出的乳汁,饒是如此,她依然時常饑腸轆轆,恨不得能啃石縫裏的青苔充饑。

兩天下來,花豹養母和兩只幼崽都消瘦了一圈。

好在第三天清晨,雨停了。喬安娜鉆出巖洞,伸個懶腰舒展開憋了太久的筋骨,感覺胃都餓得失去了知覺,下腹的乳|房更是幹癟塌陷。

她急需補充營養,大量的、豐富的蛋白質。

花豹很少在白天捕獵,不過她和幼崽們都等不及了。

她順著風裏的水汽找到了附近的一個水塘,伏在草裏掃視四周,有小群的斑馬和羚羊在塘邊喝水,水塘對面有兩頭亞成年的流浪雄獅,一只長著深色條紋的鬣狗,一只胡狼。

雄獅們剛抓到一只斑馬,埋頭吃得正歡,條紋鬣狗和胡狼隔了一段距離觀望著,伺機撿漏。

確認他們短期內顧不上她,喬安娜開始忙自己的事。

她原打算到水塘邊上看看能不能抓兩條魚,順便在豐茂的水草裏撿點鳥蛋,一陣風吹來,處在下風的她突然聞到一陣極其香甜的氣味,口水一下就下來了。

她貪婪地深深吸氣,順著味道的來源望過去——是那只被開膛破肚的斑馬。

食肉動物與人的嗅覺不同,人類聞起來腥臭惡心的新鮮血肉,落在現在占了花豹身體的喬安娜的鼻子裏,不亞於豐盛的滿漢全席。想想自己將要吃的魚和鳥蛋,她頓時生出不少在五星飯店幹啃饅頭的索然無味。

正巧這時,一群長著環狀尖角的黑臉羚羊逐漸朝喬安娜這邊移動,其中一對母子埋頭啃食著鮮嫩的青草,渾然未覺地離危險越來越近。

喬安娜幾近本能地鎖定了其中的小羚羊,再蹲低了點,耳朵向後倒伏,遮住耳根顯眼的白斑。

放風的羚羊發現了脫離群體的母子,提醒性地叫了一聲。貓科動物追逐活物的條件反射瞬間成為行動主導,喬安娜如離弦的箭般從草叢裏疾射而出,撲倒了正要逃跑的小羚羊,一口咬上咽喉。

小羚羊絕望地蹬著腿,發出稚嫩的哀鳴。

細碎的絨毛在舌尖和唇吻上掃來掃去,喬安娜一陣惡寒,下意識就想松嘴。

因為自己本身的掙紮和她的遲疑,小羚羊的脖子上被尖牙豁出一道口子,熱燙的鮮血噴進她嘴裏。

鮮美的滋味刺激著味蕾,喬安娜眼裏寒光乍現,又收緊了將要放松的牙關。

咬下去的前一秒,她又看見了近處的母羚羊。

騷動的轉角牛羚群在她得手沒多久後就停了逃跑的腳步,回過身來看著長著斑點的掠食者,冷靜又冷漠。

只有小羚羊的母親刨著蹄子,不安地原地踱步,望過來的目光哀戚。

人類的同理心讓喬安娜對羚羊母親的絕望感同身受,但是下一秒,她又想起巖洞裏苦等她喂食的兩個虛弱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