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3/7頁)

阮秋平氣的指尖都是顫的:“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在人間接觸他,讓他年年發生事故,也是他的命?”

祈月點了點頭。

阮秋平看著祈月,咬牙切齒地說:“那你去救他,把他即將要被截掉的腿還給他。然後再告訴我說,一切都是命!然後再對我說,他事故之後,依舊幸運地留有雙腿,也是他的命!”

祈月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能去篡改下凡之人的命數。”

阮秋平幾乎要被氣瘋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改變了他原本幸運的人生就是他應定的命數,而你用法術讓他接下來的人生變得稍微順遂一點都不行?!”

祈月:“阮秋平,你別忘了,郁桓是在歷劫,他的命數只能改得坎坷,不能改得順遂。”

阮秋平冷冷看著祈月,說:“誰他媽信你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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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桓上午十點手術結束,傍晚的時候才醒了過來。

阮秋平本來並不想進入病房,只想透過門口的窗戶悄悄地看著郁桓。

可偷看著偷看著,便撞上了郁桓的眼睛。

郁桓張了張嘴,口型是讓阮秋平進去。

阮秋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確實需要進去,他還需要收回一滴自己的血。

即使他法力再差,即使僅剩下十分之一的法力再微弱,可回收一滴屬於自己的血,阮秋平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阮秋平一走進去,便下意識地朝著病床上看了一眼。

病床上右腿的位置空空蕩蕩的,向下扁了一塊兒。

阮秋平腳步頓了一下,呼吸聲都有些發顫。

他最終還是沒能往前走。

就站在了原地。

“阮阮,過來。”郁桓喊他。

“沒關系的,阮阮過來,我想看看你。”郁桓又朝著他笑。

阮秋平又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床邊。

郁桓朝著阮秋平伸出來手。

阮秋平嘴唇顫了顫,然後把自己的雙手藏在了身後。

“……疼嗎?”阮秋平顫抖著問。

郁桓把手放回到被子裏,搖著頭笑了笑:“不疼,如果不是用眼睛看,我都感覺不到自己失去了一條腿。”

阮秋平深吸了一口氣,他似乎極力地想讓自己保持平靜,可每一次呼吸的聲音都在微微的發抖,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溫水彌漫了,導致他無論怎樣的睜大眼睛,都有一些看不清面前的東西。

郁桓:“阮阮,你明年會什麽時候來呢?我還需要復讀,你如果是明年上半年來的話,我可能就沒辦法帶你去吃A大的面包了,不過我們到時候可以喝酒。”

阮秋平擡頭看著郁桓,說:“郁桓,你知道你為什麽會出車禍嗎?”

郁桓說:“因為司機疲勞駕駛。”

“不。”阮秋平說,“是因為我,全是因為我,你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故,所有的不幸全是因為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傷害都是我帶來的。”

郁桓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擡頭看向阮秋平,他就像是沒聽見剛剛阮秋平說的話一樣,朝阮秋平笑著說:“阮阮,我嘴巴好苦,阮阮有糖嗎?”

阮秋平張了張嘴,然後說:“我去給你買。”

“那我不吃了。”郁桓慌忙說,“我不吃了,阮阮,你不要去。”

“……阮阮,你這次還能在這裏待多長時間啊?”郁桓又問。

阮秋平低頭看了眼手環,說:“四個小時。”

“這四個小時,阮阮一直陪著我好不好?”郁桓的頭在枕頭上動了一下,笑著說,“我受傷了嘛,阮阮一直陪著我好不好。”

阮秋平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郁桓。

看著看著,他的視線就定在了郁桓左耳的耳骨上。

那裏有一顆小小的痣,顏色像是吸飽了血一樣鮮紅艷麗。

阮秋平忽然就想起來,他在第二次見到郁桓的時候,就見過他耳骨上這顆痣。

為什麽他當時沒有認出來這顆痣就是他留在郁桓體內的血呢?

他到底是沒有認出來,還是不想認出來?

他第一次見到郁桓,便得知郁桓是和家裏不和,所以離家出走的。

他第二次見到郁桓,便得知郁桓獨自一人,被關在山上的別墅裏。

他第三次見到郁桓,便看見郁桓被小他一歲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欺負。

他到底是真不知道郁桓身上其實沒有什麽吉運,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若郁桓真是幸運到了能對阮秋平身上的黴運完全免疫,那郁桓定是活潑開朗,家庭美滿,仿佛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又怎會離家出走?怎會一人獨居?怎會被人欺負?

他到底是真的愚蠢到什麽都看不見,還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是因為他太渴望與人相處了,是因為他太孤獨了,是因為他太自私了,是因為他太想像正常人一樣與別人接觸,與別人牽手,與別人擁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