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7頁)

阮秋平看著這滿墻的符,整個心臟都在發顫。

所以,郁桓進主宅的時候,才不和他父親一同進去嗎?所以他一進主宅,便直奔向這個貼滿了符咒的木屋嗎?他明明知道這是鎮壓他的屋,卻還是把自己關到這個屋裏,直到宴會即將開始。

七歲的小郁桓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走進了這個屋子,並在這裏待了下去?

“唰——”

阮秋平忽然伸出手,從墻上撕下一張泛黃的符咒。

然後他把那張符咒一寸一寸地撕碎了。

撕完之後,他把碎片扔在地上,又伸出手去撕另一張符咒。

空氣裏安靜得只有符咒被撕碎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刺啦刺啦的,像是永不會停歇似的。

郁樊害怕地後退了一步,想逃跑。

可他剛轉過身子,就聽見那個已經撕了十幾張符咒的阮秋平用一種十分嘶啞的聲音對他說:“……接著說。告訴我你所知道的,所有有關於郁桓的事情。”

郁樊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他定在原地,有些膽怯地張口,向阮秋平訴說他所知道的一切。

原來,小郁桓五歲那年離家出走時,還不知道自己是家中的“災星”,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麽大家都躲著他,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麽親人都討厭他,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麽同樣是孩子,同父異母的弟弟就可以和家人住在一起,而他卻必須一個人住在山上的別墅。

所以他離家出走了,想離開這裏,隨便跟著誰走就可以,他只是受夠了這樣的生活。

可聽說小郁桓離家出走被抓到之後,就被完完全全地關到了那棟別墅裏,往後的整整一年,郁桓都沒有出去過。

小郁桓六歲那年,阮秋平去別墅裏找了他玩。

可阮秋平離開的第二天,那棟別墅就被山火殃及,別墅裏一人死亡,兩人重傷,小郁桓雖然活了下來,卻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天,醒來之後,“災星”之名也正式傳入了他的耳朵。

阮秋平想起他曾在那間別墅裏和小郁桓探討過為什麽他的黴運不會殃及到小郁桓。

他得出來的結論是:因為小郁桓太幸運了,身上的吉運沖散了他的黴運。

可當時小郁桓說:也有可能是我本身是個過於不幸的人,因為太不幸了,所以連你傳染給我的黴運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他當時還反駁了小郁桓,說他在瞎說。

現在想來,也許是從那時開始,小郁桓就已隱約察覺到了自己不同於他人的倒黴氣運。

郁桓氣運一直很差。

而令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是,郁桓從五歲開始,每年就會倒一次大黴。

比如說今年是在高考的時候出了車禍,去年則是在校運會的最後一天被鉛球砸到骨折,連著住了半個月的院。前年則是開學典禮的第二天,就從樓梯上滾落了下來,差點兒死掉……

今日的車禍和七歲那年被綁架,是阮秋平在時發生的事情。

剩余的每一次意外,都發生在阮秋平走後的第二天。

當日的開心,當日的歡笑,當日的接觸,當日的擁抱,一樁樁一件件映入腦海。

那些對阮秋平來說如同暖爐一樣溫暖而寶貴的記憶,原來樁樁件件都已經化作滾燙巖漿,將郁桓燒得千瘡百孔,痛苦不堪。

最後一張符咒被撕了碎,飄飄蕩蕩地落在地上。

墻壁上沒再留下一張符咒,只剩下滿墻膠黏的印記。

阮秋平從木屋裏走了出來。

郁樊亦跟上。

阮秋平站在木屋面前,伸出手,用法術燃起了火。

不消片刻,整個木屋就熊熊燃燒了起來。

祈月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阮秋平面前,郁樊也在瞬間暈倒在了地上。

阮秋平看著祈月。

身後的木屋在熊熊燃燒著烈火,映照在阮秋平的臉上,跳動閃爍出一片紅彤彤的火光:“你早就知道是嗎……所以你才說我的記錄本與事實不符。”

祈月點了點頭。

“是因為……是因為藏運球嗎?是藏運球出了問題嗎?是我給他的藏運球裏灌輸了太多的黴運嗎?”

祈月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是,但也不是。你在藏運球裏灌輸的黴運很正常,甚至有些偏少,若只有那些,郁桓在人間這一世本該福星高照,好運連連。問題在於,你滴落到藏運球裏的那滴血。”

“……血?”

“對,也幸虧這滴了血的藏運球是郁桓的。若是換作其他歷劫仙人,怕是一落地就要斃命。”

“你們……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祈月說:“老師剛拿到藏運球沒多久就發現了。”

“剛拿到藏運球沒多久就發現了,那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重新做一個藏運球!”

祈月皺了皺眉說:“這是我們商量後的結果,郁桓身為即將赴任的吉神,身負的責任很重大。他在人間過得越悲苦,歷劫成功後,身上的法術就會越高。況且你是無意間將血滴進藏運球的,這也說明,這本是郁桓該渡的劫,這就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