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們兩個誰是家屬?過來簽一下手術知情同意書。”

郁樊舉手:“我是,但我還未成年,能簽嗎?”

“我簽,我是病人父親。”

一個中年男人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跟隨著醫生去手術室旁的另一個屋子裏簽字。

“不過你是誰?”郁樊歪頭看著阮秋平,“你和郁桓什麽關系?”

阮秋平轉頭看著郁樊,神情有些僵硬:“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話?”郁樊想了一下,才終於恍然大悟地開口說,“郁桓是災星那句話嗎?”

郁樊似乎是有些不解:“不過你不知道他是災星也就算了,竟然還以為郁桓運氣很好,你是怎麽想的?是不是也被他騙了?……哦,我想起來了,他就喜歡騙人。小時候他還在我面前搖骰子,說自己能次次搖出來六,說自己不是災星,可誰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練出來的啊,說不定他還悄悄做了弊……而且他也就搖骰子可以了,猜拳就從來沒贏過我……”

……骰子。

阮秋平忽然想起了郁桓七歲那年,他和郁桓一起去夜市。

當時他說想看看郁桓的好運氣,讓郁桓玩轉盤遊戲。

郁桓拒絕了,說那種轉盤都被人動過手腳,然後去玩了對面的搖骰子遊戲。

阮秋平記得很清楚,郁桓連著三次都搖出來了六。

然後阮秋平又想起,昨天他在郁桓的冰箱裏找水喝,卻找到了一個被摩挲得發光發亮的骰盅。

“我還被他騙過呢……嘖……如果不是我進了他的屋,看見滿墻都是道士畫的鎮煞符,我還就真信他不是災星了!”

阮秋平看向郁樊,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問道:“什麽屋?”

郁樊後退了一步:“就是,就是郁桓從小住的那個在老宅的木屋。”

“帶我去。”

阮秋平雖然去過那個地方,但他上次是借著手環的力量憑空出現的,根本不知道那個老宅的具體方位。

郁樊皺了皺眉,一臉嫌棄地說:“你他媽腦子有毛病吧,我憑什麽帶你去?”

阮秋平突然伸出手,抓住郁樊的衣領,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你帶我去!”

郁樊本來想推開他,卻忽然發現阮秋平手上有一滴血滴到了自己的衣領上,緊接著,那衣服上被鮮血滴到的地方瞬間被燒出來了一個洞。

幸好他穿的棉衣厚,若是薄些,這洞就會直接烙在他的身上。

郁樊頓時便嚇得魂飛魄散,腿都差點站不直了,再看著阮秋平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頓時覺得這人像惡鬼一般可怕。

他身子顫抖了起來,聲音中都幾乎帶了點兒哭腔:“你放……放開我!我帶、帶你去!我帶你去!!”

.

“到了……”郁樊擡頭看了眼阮秋平,小聲說。

雨已經停了,面前小木屋的屋檐上依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水。木屋前雜草橫生,像是許多年間都沒有再進過人。

“自從出了那件事兒後,爺爺就禁止郁桓出現再在老宅了,小屋就沒再住過人,我也只進去看過一眼。”

“……什麽時候?出了什麽事兒?”

“就是郁桓從爺爺宴會上逃跑,後來被綁架的那天。我記得我明明是拿玩具扔了郁桓,可玩具卻在空中停住並掉下來了,像砸到了鬼一樣。我把這事兒和別人說,別人都不信,最後還是爺爺找人調取了監控才發現我說的話是真的,郁桓不僅是個災星,而且還和鬼做朋友……”

說著說著,郁樊的聲音就漸漸小了下來,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看了眼阮秋平,顫顫巍巍地說:“……是……是你嗎?郁桓身邊那個鬼就是你嗎……你很奇怪,你的血也很奇怪……”

阮秋平垂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按壓自己右手手腕上的傷口。

原來……原來他當時替小郁桓擋的那一擊,竟產生了如此嚴重的後果。

虧他當時還沾沾自喜於自己暗中幫助了小郁桓。

阮秋平啞著嗓子說:“……接著說。”

“……接著……接著郁桓就被綁架了,本來爺爺,爺爺的意思是說,不要去管……可爸爸念及郁桓亡母的舊情,還是報了警……但這件事之後,郁桓就再也沒來過這裏……”

阮秋平往前走了一步,朝著這個門踹了上去。

這小木屋雖然上著鎖,可因為年代久遠,阮秋平只是一踹,便打開了。

果然,如同郁樊所說的一樣,這木屋墻上掛滿了鎮煞符,雖然是人間那些假道士自己創的符,可那鎮煞驅邪四個鮮明的紅字卻還是鋪天蓋地地闖入眼簾,刺得人眼睛都是疼的。

“郁桓出生就克死了生母,道士說他命中帶煞,是不祥之人,所以爺爺就讓道士找了個‘驅邪眼’,並用驅邪的桃木做了這個屋,用來鎮壓郁桓身上的不祥之氣。這墻上的符原來是用墻紙遮住的,可聽說郁桓六七歲的時候,忽然發現了這些符,然後便發了瘋似的把墻紙全揭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