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思

不論怎麽看,蔚先生都不該和“可愛”這樣的詞匯聯系在一起。

一定是我的錯覺。

他離開後,健哥立刻走過來,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

“何枝,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健哥一臉嚴肅,十分正經地問,“蔚總怎麽突然和你一起來公司,還親自處理你的事?”

然而健哥再如臨大敵也是無濟於事。

因為我同樣感到意外,身處狀況之外,無法給他正確的解釋。

我思忖:“或許蔚先生只是一時興起,你不用這麽擔心。”

“怎麽可能不擔心?”

健哥的語氣焦躁了起來。

“原本蔚總和你關系淡了,雖然會讓你在娛樂圈少一點便利,但往長遠了想,其實利大於弊。畢竟你有能力、有演技,未來想走正統演技派的路子,和人長久保持金錢關系不是好事。”

“可今天蔚總怎麽又忽然起意,跟你這麽親近了?”說到這裏他眉頭緊皺,臉上寫滿了愁容,“說句不好聽的……他位高權重、想玩就玩,日後膩了也能說走就走。你呢,你怎麽辦?”

“怎麽辦?”我輕笑,“當然是按部就班地往前走。”

我欠了蔚先生人情,當年如果不是他找到了我,問我要不要跟他,我的母親可能沒有辦法成功進行手術,如今安在。

時至今日,我仍舊感激他。

所以他始終擁有繼續和叫停這段包養關系的權利,我只負責隨遇而安。

我的心裏有筆賬,是虧欠了蔚先生和公司的資金與人情。“欠款”還清之前,只要他還想繼續,我就會是最合格、懂事的情人。

“何枝,你也知道,圈子裏的風氣從根上就已經歪了,大家都笑貧不笑娼,那些個被人拿出去吹噓的獎項,九成都是能私家定制的‘榮譽’。”說到這裏,健哥頓了一下,言語愈發語重心長起來,“為了獲得更多的資源,做出什麽都不是稀奇事,但聰明人都明白,時候到了就要及時止損。”

我自我打趣:“健哥,我不像聰明人嗎?”

健哥無奈地笑了:“怎麽會,你明白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也笑:“嗯。”

正如他所說,這個圈子裏的人價值觀和圈外人大不相同,做什麽事都不稀奇,被包養也是同樣的道理。發生在我身上的唯一值得稀奇的事,就是包養我的人是蔚盛禮。

健哥苦心勸說,只差直說讓我早做打算,結束和權貴的包養關系,明裏暗裏指明蔚先生並非良人。

我沒有覺得被冒犯,因為知道他是真心擔憂我。

猶記得最初健哥做我經紀人的時候,我常去醫院處理母親做手術相關事宜,時常需要和他溝通清楚通告的時間,好平衡工作和生活,他也漸漸知道了我的情況。一開始他就知道我和蔚先生的關系,我也從不隱瞞自己急於錢財的心情,我們沒有交談過這方面的事,有些轉變卻彼此心知肚明。

後來他還曾去醫院看望過母親。

我的人生或許不算平順,卻遇到了許多很好的人,比如健哥和小戴。

健哥卻總是說我會紅。

他說我就算不炒作,憑借這份通透和悟性,努力鉆研演技,也一定會紅。還說實力派可能掙的錢不如流量多,但是路人口碑更好,更何況還有一張受人追捧臉。因為現在雖然是流量的時代,許多人卻對“演技派”會有好感和保護欲。

他說:“娛樂圈紛紛雜雜越來越不純粹,觀眾越來越願意保護實力派的演技,將他們看作演員的‘底線’。”

第一次聽到他這個觀點的時候,我忍不住搖頭,玩笑說:“也就是說,演技派需要激起大眾的‘同情心’嗎?”

“雖然這麽說有點奇怪,但是事實的確如此。”健哥說,“如果你低調、人品好、演技佳,那麽很遺憾,他們就只有在特定的時候才會想起你,可你出事的時候他們也願意幫你。”

“演員不正該這樣嗎。”我說,“我的角色應該比我自己更鮮活,所以人們只會在特定的時候想起我。”

我不好說自己在圈子裏的目標是什麽,無非是公司需要我如何,我就盡力如何。但既然演員是當下的工作,還擁有了支持自己粉絲,自然要做好本職的事。

所以我曾花時間深入了解過演員這個職業,不僅僅只是演技方面,還有當下大環境和從前的不同。

表演是一門藝術,我需要了解和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健哥說:“那是以前。”

我笑:“未必不是未來。”

好的、壞的總要輪過一遍,然後才有可能回到原點。

健哥愣了一瞬,然後笑出來:“你說得對,未必不是未來,未必不是我們。”他看向我,“何枝,我越來越覺得,只要給你時間,你一定會靠實力紅遍大江南北。”

我搖首,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