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聽說過北方狐王,那是個非常狠厲的角色,在妖魔界地位超然,是三大妖王之首。

整個仙界分為修仙界和妖魔界,修仙界住著人修和凡人,而妖魔界則住著妖修和魔修以及他們的後代,修仙界和妖魔界一向不對付,水火不容。如今狐王受了重傷要買我的胎盤,那付出的代價必然不小。

而修仙界為了能夠和妖魔界獲得短暫的和平,那麽修仙界沒道理不答應。

但這件事說來也甚是好笑,前兩日修仙界和妖魔界才剛打了一仗,現下妖魔界的妖王就要買人修的胎盤,他們也不嫌這胎盤是從一個爐鼎肚子裏出來的,也不嫌是一個男人身上的。果真,妖魔生冷不忌。

其實我一直不喜歡自稱自己為爐鼎,因為這聽著就像是一種器具,而不是人。私底下爐鼎們為自己取了一個新名字,叫合歡骨,長了一身適合交.歡,供人淫.樂的骨頭。

我們也都喜歡這麽稱呼自己,雖然合歡骨聽著也不甚好聽,可合歡骨聽著到底是人,卻不是那冷冰冰的器具。有時我想,為什麽仙界沒有一處可以容納我們這種人的宗門。

如果可以,我多想開宗立派,收留所有身不由己的合歡骨們。

“謝染,我真不知道你居然墮落至此,背著殊亦諶和其他男人亂搞,你怎麽就這麽下.賤。”嶽博賀眼裏帶上了一絲失望,用一種施恩的語氣對我道:“你好自為之吧。”

然後,他就走了。

我盯著他離開的背影,滿腦子的想不明白,嶽博賀從哪裏來的立場說我下.賤?如若不是他,我會成為一個雌伏在同性身子底下的合歡骨?難道他以為我就該為一個掠奪我身子的,我並不愛的男人守貞?

果然男人都是這副臭德行,盼良家為妓,勸妓.女從良,賤呐!

那日殊亦諶和嶽博賀先後走了之後,又過去了三天,這三天裏,我果真還繼續活著。

殊亦諶沒再叫著鬧著要殺我,但我倒是聽說他從長明山回去仙雲宗之後,把仙釀居和苦竹居找了個天翻地覆,勢要找出我的那個奸夫,他誤以為我的那個奸夫是他小後宮裏的一員。

然而除了我誰也不知道,殊亦諶找不到的。

而在這三天裏,我也不得閑,自從我的這胎盤被狐王買了之後,身價就水漲船高。每日裏陳作就會給我送來補身體的丹藥,除了丹藥,還有凡間的湯品,不過幾日,我就被養出了雙下巴。

七個月來,為了藏住這個孩子,在仙雲宗,我每日會控制自己的食量,不讓自己攝入太多,擔心它長得過大藏不住。合歡骨修行的一身靈力,一經交.合,就會被主人采補而走,采的是我們,補的是他。

所以我的靈力很是稀少,修行十數載,仍舊是那煉氣境界。原本成年那年,我有機會沖擊築基,但近十年的靈力一夜之間全被嶽博賀吸走,之後就再無寸進,修為低微的我,要藏住這個孩子屬實不易。

現在有這麽多的補品,我每日都吃得幹幹凈凈,唯恐我肚中的孩子因為營養不良而先天不足。

陳作冷眼旁觀的看著我吃完所有補品,竟罕見的對我露出了一個同情的笑容,仿佛我吃進去的不是補身聖品,而是穿腸毒藥。

“你為何這般看我。”我這一生,父母雙亡,師門背離,唯一的親人便是這肚中的孩子,我著實不能看著他因為我的疏忽再受傷害。

陳作冷冷笑,“我看你蠢。”之後他便拿著空了的餐盤走了,不再多說。

彼時我還不知這丹藥為那狐王專門送來,言是可以吸取母體和胎兒的營養和靈力反送到胎盤,胎盤在凡間也叫紫河車,確實是一種補身聖藥,等到孩兒降生之時,不僅我的身體會快速衰敗直至死亡,連我的孩子也會先天不足,甚至早夭。

陳作走了,我就無從得知他為什麽會那麽說我。再次回到長明山,我除了能在當初我的這個房間走動,嶽博賀並不許我去別的地方。

一來是因為我這肚子不好見人,二來就是他可能覺得我合歡骨的身份有礙瞻觀。

我也樂得不出去,這些年我早就習慣了被關在屋裏,再也不是那個想著仗劍天涯,好好修煉,能學得一身本事有所報負的小修士了。

說來奇怪,一天後,我這裏竟然也迎來了一個客人,那客人的身份令我異常詫異,因為不管是從身份上來講還是從感情上來講,他都沒有道理來看我。

“秦峰主,您找我有事嗎?”我和秦如霜見面並不多,以往只有他來月鉤峰找嶽博賀的時候我才能看到他。

最開始,我是以嶽博賀小師弟的身份看著他,我仰望他盼望著成為他那樣的修士。到後來,我便如同陰溝裏的耗子一樣看著他,我自慚形穢,又痛苦不堪。

我時常想,假如不是嶽博賀對秦如霜求而不得,深深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或許就不會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畢竟嶽博賀的天資不菲,年紀輕輕就已是金丹修士,根本無需合歡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