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娘子?我驚愕,殊亦諶怎會叫我娘子?

作為只供他修煉的合歡骨,我們這些人什麽都不是,從來不會入他的眼,平日裏不叫我們一聲賤奴已經是他不錯的涵養。也是這次我把他氣慘了,他才聲聲叫我賤.人。

因此,娘子這個代表著喜愛,身份和地位的名稱,根本不會從他的口中出來。

聽說即便是仙雲宗的宗主和宗主夫人,平日裏也不會像凡人那互相稱呼娘子和相公,而是叫一聲對方夫人夫君,充滿了公式化的稱呼,殊亦諶怎麽會叫我娘子?這種稱呼他又是從哪裏學來的?

此時我心裏不僅為殊亦諶這麽叫我而驚訝,還為殊亦諶從哪裏學來的而驚訝。

可驚訝歸驚訝,殊亦諶卻更加緊密的一把抱著我的腰,鼻子放在我的脖子上,溫熱的呼吸一波一波的打在那裏,沙啞著的說:“娘子,你身上好香啊,我好喜歡。”

我腰粗,他一把環不過來,只得虛虛抱著。

殊亦諶的動作充滿了依戀和溫情,我卻不寒而栗,他發了瘋失了智,才會將我錯認為是他的娘子,若是我真趁著這個機會應了下來,待殊亦諶恢復理智,定不會繞我。

更別提他手中還拿著鞭子,冰冷細軟的鞭子隨著他的動作緊貼在我的腹部,我幾乎能感覺到肚子裏的孩子在害怕顫抖,小腹一縮一縮的,細密的疼痛慢慢蔓延上來。

我不在乎他鞭打我身上其他部位,筋骨再痛也無所謂,可是我不能讓他對我的孩子下手。殊亦諶確實暫時失去了神智,可我卻不能保證他還記不記得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不,我不是!”我猛然推開殊亦諶,捂著肚子往後連退了好幾步。

殊亦諶懷抱猛然空蕩,似是不明白為什麽我要推開他。他眼睛仍舊是赤紅的,留有了一絲殘余的瘋狂。分明他現在是很焦躁的,卻沒有立刻朝我沖過來。

我按下對他的恐慌,道:“我不是你的娘子,我們之間並不是……”

“你怎麽不是我的娘子!你身上有我的味道,那麽重,你就是我的娘子!”不待我說完,殊亦諶就打斷了我的話,他還往我的肚子看去,我心慌的以為他想起了他憎恨的這個孩子,卻見他的臉上竟浮現出了一絲驚喜,那是帶著一點羞赧的和期待,“你還有了我們兩人的孩子,你怎麽不是我的娘子呀?”

他長得非常好看,瞳色微淡,眸光瀲灩,通身尊貴,沒失去神智的時候讓人覺得高貴不可親近,而現在失去了神智,鳳眼微微睜大,帶著一點大男孩般的純稚。

我終於明白了殊亦諶為什麽會覺得我是他的娘子,因為我身上帶著他的氣味。距離我上一次侍寢,是在三個月前,而在這期間,我沒和任何人發生關系,身上自然也就只有他的味道。至於我孩子的父親,更是七個月前有的關系。

難怪他一個勁兒的在我身上嗅聞,因為他發了瘋沒了正常人的記憶,因此才會根據氣味,本能的認為我是他的娘子。

我聽說有些人在失去了記憶什麽都不記得什麽都不認識的時候會感到恐慌,為了安全感,他們會下意識尋找自己認識的人,親密的人。我不知道殊亦諶是不是也這樣,可他娘子的名頭,我怎麽也不可能認下來。

於是不顧他看起來委委屈屈又帶著欣喜的模樣,我盡量不引起他注意的往門口挪去,然後趁機拉開大門再關上,大聲喊道:“快來人!殊少宗主出事了!”

殊亦諶,仙雲宗少宗主,金丹修士,是仙雲宗宗主唯一的後代,是為下一任仙雲宗宗主繼承人,長明山與仙雲宗關系斐然,又互相忌憚,若是仙雲宗少宗主在長明山發生了什麽事情,長明山定然會被影響。

因此,我一叫,隔壁的一棟屋裏登時就有修士沖了過來,那人我也認識,就是陳作。我微微驚愕,陳作是看管我不錯,可我未曾想他竟然就住在我旁邊。見他出來,我趕緊讓他去找嶽博賀來,殊亦諶出事了,至於具體出了什麽事情,我卻不能細說。

怕血是殊亦諶的弱點,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我怕是逃不了一個泄露秘密的罪名。

陳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可他見我面色發白,神色慌亂,就知我沒撒謊,於是立刻發了一道傳音紙鶴,然後就守在門外等嶽博賀來,很聰明的沒有提進去查看。

可他即使不進去也能發覺一點,因為殊亦諶此時此刻就在屋內拉我關著的門,一邊拉一邊喊:“娘子,你放我出去,你為什麽要把我關在屋裏!娘子你進來,我好害怕!”

陳作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似是在說我竟然這麽厲害,竟能讓殊亦諶叫我娘子。作為一個下.賤的合歡骨,我簡直太有本事。

雖然他隱約察覺到殊亦諶有些不對,可對待合歡骨,即使出了事情也會叫娘子嗎?不可能啊,只能是對謝染有點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