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不公平。

五條悟大聲控訴,這真是全世界最不公平的事了!

他明明什麽壞事都沒做,哪怕只是邀請別人來家裏吃飯都會被各種惡意解讀,從下馬威到服從性測試再快進到PUA,什麽過分的說辭都有。

二十七歲白發的六眼家主躺在榻榻米上,遊戲手柄拋在一邊,對著已經有些發熱的手機屏幕控訴世界對他的惡意,明明咱們關系這麽好,這群人一定都是眼睛瞎了,才解讀得亂七八糟。

活像十七歲,或者七歲。

的場灼正在可麗餅店門口排隊,前面後面都站滿了人,說話聲音被壓低在了社交禮貌的範疇當中,“是因為他們對悟都不夠了解嘛。”

“我總覺得你在敷衍我。”

五條悟說。

“……這是錯覺。”

的場灼想了想,看著自己面前一點不見變少的排隊人數,還有大冷的天裏呼吸呵出的白氣,發出互聯網上被控訴過無數遍的直男暴言:“不過如果你硬要這麽想的話,我也沒辦法。”

五條悟:“……”

他嘟地一聲掛斷了電話,轉而撥號給自己的另一個熟人,拖長了音調,硝子,硝子——

“怎麽?”

現在可是新年假期,家入硝子縮在被爐裏,給自己剝橘子吃,接到電話之後把手機打開免提。

“我覺得阿灼他嫌我煩。”

“很有自知之明嘛,五條。”

“怎麽就連硝子也這麽說!”

“……因為你有時候就是有點煩,而且我覺得的場承受了你的大部分火力輸出,如果把五條悟比作是一個遊戲BOSS,我們承受濺射傷害的話,那他一定是這個副本裏從頭到尾都在承傷的主T。”

硝子慢條斯理地回答:“不過那家夥不是早就習慣了嘛。”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習慣啊!畢竟所有人都說他肯定在心裏恨得牙癢癢只是因為打不過我所以才暫時忍耐下來——”

“噗,你是說論壇熱帖嗎,那個我也看了,編得可真像那麽回事。”

硝子忍不住笑出聲,她有時候確實會在論壇裏吃自己高中同學的瓜,主要是因為跟歌姬聊天的時候對方指天戳地控訴得太厲害,讓她也順道聽說了些“很有樂子”的業界風評。

電話另一端不出聲了,家入硝子又等了幾秒,還沒聽見對方繼續回話,才很驚訝地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打火機發出“啵”地一聲:“不會吧不會吧,你真信了那個?讓夜蛾老師改行去當小說家,喝醉了酒之後寫出來的東西都比這個要靠譜。”

“……可是我又沒法弄清楚他究竟是怎麽想。”

五條悟說:“別的咒術師至少還可以靠咒縛來保證說出來的是真話,那家夥就算把手指頭按在測謊儀上都沒用吧。”

他們立場不同?是這樣,的場灼在派系上更偏向加茂和的場本家,和他自己所引領的五條派閥不屬一支。限制了特級咒術師的晉升也是真的,咒縛當然也一樣,這些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在別人的口中不知道要生出多大的嫌隙。

當然,的場灼在那之後曾經親口承諾過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生氣,他們的關系也並沒有因此而發生惡化,但就像是咒術界高層一貫警惕的那樣,不咒者意味著不受大多數咒術師規則的制約,而普通人的法律條款在不少傳統咒術師的眼裏形同廢紙。

人類因為一個接一個的約定和捆綁關系而連接在一起,但那個人身上的聯結輕飄飄得一吹即散,像是被火焰焚燒過的煙灰,留不下任何痕跡。

“有這種念頭的話,我覺得你還是工作量不夠飽和,過年的年假在家裏太輕松了吧。”

硝子冷漠地判斷,“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要掛電話了。”

孩子想法太多,一定是因為作業太少。雖然他們現在都已經先後步入二十七歲大關,但五條悟的心理年齡一貫飄忽不定,同時適用於《幼兒心理學》和《如何走近女子高中生》。

被掛掉電話的五條悟非常熟練地一鍵撥號又打給了伊地知,對方滿臉痛苦地接通了電話,想不出來在這個年假沒有突發事件的時候為什麽還要被喊起來加班。

……結果聽五條悟的電話抱怨比加班還值得一張痛苦面具,而且伊地知不是硝子,他根本不敢主動把電話給掛掉。

介入神仙打架就很煩,而且很容易成為炮灰,伊地知工作多年早就練就了夾在各方大佬中間疏浚溝通的本事,但不管怎麽說,如果把面對的甲方之一改成五條悟,痛苦程度還是要呈指數級別螺旋上升。

而另一邊,的場灼總算排到了隊伍近前,看著菜單上琳瑯滿目的品種挑花了眼,想要給五條悟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對方到底想吃哪種口味,結果一連試了幾次都是忙音。

……特級咒術師的工作這麽忙嗎?現在明明是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