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明證(全書完)(第4/7頁)

“凡此十八人,依次為宗澤、李綱、呂好問、呂頤浩、汪伯彥、趙鼎、張浚、胡寅、宇文虛中、許景衡、劉汲、陳規、張所、林景默、劉子羽、王庶、李光、劉洪道。”趙玖依次念完之後,正色吩咐。“著禮部準備一下,宰執皆授親王,余下郡王……都不必推辭,這是你們該得的……下面的統制官與其他功臣也要加公、侯、伯的……然後文武三十六臣,當書傳記、存畫像,然後分兩份,一份掛到秘閣,另一份懸掛到燕京尚書台裏去。”

場面陡然一滯。

“朕知道你們要問什麽。”

趙鼎剛要起身,趙玖便直接擺手。“不錯,朕已經下定決心,遷都燕京……理由有三個,一來經此十年征戰荼毒,北方人口流失、經濟虛弱,中樞若不能擺出一個絕對的姿態,怕是無法使北方從根子上重振起來。”

眾人各自束手靜坐,一言不發。

“二來,一張白紙好作畫,本朝多有痼疾,遂成靖康之難,而朕欲紹舊宋而立新宋,總該尋個法子擺脫舊朝紛雜……北方這一次清理的格外幹凈,河北諸路也多是良家子、自耕農,再沒有什麽幾代的世族、整州的地主立足之地了……去了燕京後,周邊也能幹凈一些。”

有人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最後一個理由嘛,那就是燕京乃河北之首,而正如東南是國朝財賦之地一般,河北也是國朝軍事所傾……不牢牢控制住河北,如何使北疆太平?”趙玖環顧眾人。“說到底,諸卿想過沒有,咱們花了十年功夫打贏了這場仗,而後呢?而後便天下太平了嗎?若蒙古起來了怎麽辦?渤海人鬧起來怎麽辦?生女真又如何?”

氣氛徹底凝固,無論文武,呂好問也好,韓世忠也罷,皆端坐側耳。

而趙官家似乎是酒意上湧,言語中也漸漸有了幾分情緒:

“一個個都想什麽呢?十年前這個時候,就在此地,咱們一群喪家之犬,棲棲遑遑,幾欲亡國,朕想扭轉一個想法,回頭抗戰,都得殺了內侍省的大押班,流放了當朝首相才行……而今日,咱們又是表功,又是慶祝,但不過慶祝熬過了這場國戰而已,而贏了宋金國戰,便可以就此萬事太平了嗎?

“之前在菊花島,朕頒下敕約……當時朕就能察覺那些北疆部族的心思,不過是你強橫一時,我小心一時罷了,長遠來看,誰把那些東西放心裏?便是朕,難道就指望著用幾道敕約來定萬世之基嗎?也不過是借此大勝,先定個框架,先穩住,然後好抽身內政罷了……等自家強了,才能萬事妥當!

“而內政怎麽做起?還是要你們這些相公和重臣們,也就是宰執領著秘閣、公閣把國家擔起來,然後朕領頭去做最重要最需要朕壓陣的事情罷了,就如同之前十年那般……

“先修河,但不止是修河,要借著修河把裁軍、遷都的事情慢慢的、潛移默化的給做了……

“遷都不是一下子遷過來,沒必要,呂相公身體不行,到時候身上樞相的位置可以給良臣來做,胡寅以協助修河的名義加個副相,一起在燕京坐鎮。咱們慢慢來,修得快三年五年,修的慢十年八年,就可以將秘閣慢慢移到燕京或者朕身邊,什麽邸報也可以在河北辦一份,新科進士可以跟著朕在河北點驗……等河修完了,也差不多習慣了,再正式遷都……

“禦營三十萬甲士太多了,沒了女真二十個萬戶,留這麽多戰兵幹什麽?改一些戍衛部隊,禦營先減到二十萬,塞外遼陽那裏兩三萬足夠了,燕京五萬、中原一兩萬、河東兩三萬、關西兩三萬,東南零散著擺一兩萬,內河水師維持黃河、長江兩處便可,倒是海軍可以加上來……

“而減掉兵員,也就可以漸漸減掉南方的加稅、加賦了,不然朕心裏終究不能安的……

“修河、裁軍、遷都,同時加強對周邊諸邦國的控制,也是讓內裏休養生息,然後看將來咱們內裏的底子,再試探性著想想如何讓三張敕約從三張空文,變成真正的流官……能控制就控制,能羈縻就羈縻,能流官就流官,佛法該傳就傳,儒學該推就推,但一定要量力而行,步子邁得太大,容易扯著淡!”

這下子,所有人都確定了,官家確系是喝多了,但無一人敢將這些言語當成醉話,恰恰相反,無論是早已經淡出的呂好問,還是剛剛被欽點為正式的副國級領導,完成出將入相的韓世忠,全都豎起耳朵,要多認真就有多認真。

趙玖再度給自己斟酒,卻發現酒壺已空,剛剛又回到官家身側的內侍馮益趕緊又奉上一壺,卻被趙官家略顯不耐的給斥退:

“與北疆相比,倒是西遼那裏,等國家稍微安穩,便可以理直氣壯直接索取河西六州,將疆域推到玉門關,耶律大石不會不給的,也不敢不給……而且,若朕所料不差,朕有生之年,既能看到耶律大石橫行西域萬裏,又能看到他一命嗚呼後國家漸次衰落……昔日漢武取西域而匈奴滅,若真有一日,不是不能取西域而夾北疆、定青塘……但這個就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