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保全(第7/7頁)

金富軾無奈一嘆,繼而點頭:“若是這般講,老夫一開始便不該有所期待的。”

鄭知常愈發大笑,笑聲未落,便忽然聞得周圍驚呼,四下一看才知,原來,金富軾隨手一揮,自有親信將領率甲士湧出,一面封住中堂大門,一面護住‘金元帥’。

“老賊……你欲何為?”鄭知常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周圍什麽和尚、將軍全都慌亂失措之際,只有他腦子還算清醒。“我若有閃失,你怎麽跟趙官家交代?”

“你怎麽到死都還把自己當一回事?!”金富軾也是無語。“鄭知常……趙宋官家施恩於你,本意是要在高麗國中做牽扯,相當於施力於老夫,而施力於老夫,也相當於施恩於你……什麽西京、開京,金富軾、鄭知常,於他那種大人物,到底有什麽幹系?人家所圖的不過是扯住咱們高麗,必要時逼我們出兵掏女真之後罷了!真以為自己詩才比得上大蘇學士了,被趙官家給看上了?那位官家那種人,便是大蘇學士還活著,你信不信也要被逼著去做原學宗師?”

一言既罷,不待鄭知常回話,金富軾回頭相顧:“七十八人,一個不留,斬草除根後,便入城抄家,以作軍資!”

金富軾做樞相多年,軍中威望卓著,所以言語一出,堂中即刻白刃翻轉不停,繼而血光滿室,不過片刻,便將七十八名西京兩班先行砍翻在地,然後復又挨個補刀。

不過,眼看到鄭知常被砍了兩刀,血流滿身,哀嚎之余,卻還在那裏硬擡頭來看自己,金元帥心中多年淤積怨氣一時湧來,復又不顧年長,親自提刀向前,準備了結對方。

然而,金富軾畢竟六十多的人了,哪裏真能砍人,臨到跟前,一時揮刀都不知道怎麽揮,正在折騰之間,反倒是自家胯下忽然一陣劇痛。

低頭一看,才發現鄭知常居然借著一口怨氣,奮力一撲,隔著官服擺子,一只手死死掐住了他金元帥的一只卵蛋。

當此局面,周圍甲士都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另一邊,鄭知常借著最後一股力氣,一撲得手,本想指責對方妒忌自己才學與趙官家那裏的私交,因私報復,但一擡起頭來,看到對方面色漲的通紅,什麽怨氣和念頭都無了,只是猙獰中快意冷笑:“老匹夫,今日尚未飲酒,為何這般面紅?”

“身前血光照面紅!”面色漲紅的金富軾一面強撐著做答,一面以刀奮力去搗對方脊背。

然而,鄭知常早知道自己將死,只是死前要老對頭難堪而已,自然是死不松手。

非但不松手,反而奮力擡起頭來繼續咬牙嘲諷:“乃公背硬嗎?”

“不如乃公卵子硬。”被揪得生疼的金富軾咬牙忍耐,死活不願意在老對頭死前最後一刻落了面子,乃是一面堅持站著不動,一面奮力拿刀去捅對方面門雙目。

數十刀下,鄭知常不知何時便一命嗚呼去了,唯獨那只手卻是數名甲士都奮力掰扯不下,只能直接以匕首切斷的。

此事既過去,連著兩日無言,金富軾自是在小城中修養了兩日,而另一邊西京大城中倉促抄家後,諸軍官也終於再度前來請示。

“回師開京。”養了兩日卵子的金富軾盤腿坐在那裏,平靜相對。“此次過來固然是平西京叛亂,但伐金也不是虛言……唯獨征伐金國,免不了要與大宋諸名王相對,區區元帥之身,品級不合,怕是要被人看輕的……須先回開京,請王上賜我斧鉞,讓我代王上專行伐金之事,方可妥當。”

諸將面面相覷,但西京抄家兩日,全軍上下早已經與這位樞相加元帥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還能如何呢?

於是,諸將紛紛下拜,口稱聽令。

金富軾情知這些武人在想什麽,卻懶得解釋,只是微微嘆氣,然後勉力站起,唯獨胯下一扯,復又蛋疼起來,繼而不免一嘆……在小國想為國家做一點事情,怎麽就這麽難呢?

非但名聲保不住,連卵子居然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