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任務(第2/3頁)

邀請既然發出去,暫不說張府上聚會都已經成了慣例,另一邊,趙鼎身為首相,素來講究一個君子不黨,此時難得作此行徑,陳、翟、閻、胡等人倒是都曉得事情有異,卻是不敢怠慢,紛紛抵達。

而待趙鼎領著幾人在自家後院涼棚下團團而坐,並將此事小心說出來以後,卻又引得幾位大員各自愕然。

愕然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大家不免要去看當事人胡寅的臉色。

孰料,胡明仲一開始雖然明顯帶了怒氣,但不知為何,很快卻又平靜了下來,只是端坐不動,沉默不語。

過了好一陣子,眼見著胡寅沒有開口的意思,眾人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稍作思索,乃是開封府尹閻孝忠率先打破了沉默:“如此說來,官家殺意已定,事情不可能回轉了?”

“是。”與閻孝忠理論上算是一黨的劉汲蹙眉以對,稍作強調。“但有萬一可能,我等今日在延福宮便都勸下來了,但根本勸不下來……而若真到了出中旨強殺的份上,楊沂中、劉晏雖也曾苦勸,怕還是會即刻執行的。”

“那便是要順著官家的,尋個妥當法子,使此人去死的意思了?”禮部尚書翟汝文插嘴相對。

“正是此意。”趙鼎也點了頭。

“能不能想辦法隱誅?”翟汝文追問不及。“去明告這廝官家決意,讓他不要牽累……”

“不行!”不等翟汝文說完,閻孝忠便再度開口打斷了他。“依著我看,非止是不要隱誅,還要明正典刑,最好是能將此人罪行公布天下,使天下人心裏都明白他到底是因為什麽死的才對……這才是官家本意!”

“不錯。”趙鼎嘆了口氣。“便是我此時細細想來,既然此人必死無疑,那若不能殺一儆百,反而只是白死……不瞞諸位,我此時隱隱覺得,寧可讓此人為官家強殺,也勝過隱誅,或者推到其他罪責上!”

“若是這般講,此事豈不是無解?”翟汝文聞言稍稍蹙眉。“莫非真要坐視官家強殺一秘閣重臣?須知道,勾龍此舉,固然可恥至極,卻也極為狡猾……泉州番寺的事情不提,便是此番尋機彈劾胡尚書的事情,也最多說他道德敗壞、小人嘴臉,卻稱不上是違背法度的。”

“所以,還是要想個法子,讓他栽進去才行,而且最好是能趁機將他作為暴露出來……”劉汲再度強調了一遍上級要求。

“恕下官直言,這事並不必輪到趙相公和劉相公來想法應對官家。”但也就是此時,一直沒吭聲的吏部尚書陳公輔主動出言,而且言語驚人。“兩位相公身為都省相公,不該盯著一個小人的死法犯難……官家那是發怒了,怒火攻心,兩位相公也怒到那份上嗎?”

“陳尚書這是什麽意思?”趙劉二相齊齊心動,卻還是在對視一眼後,由趙鼎主動出聲詢問。

便是同樣沉默不語的胡寅,此時都與閻孝忠、翟汝文一起盯住了陳公輔。

“下官的意思是,勾龍如淵這個小人的事情,張相公那邊更著急!”陳公輔不慌不忙,正色以對。“此人是張相公的鄉人,此番進入秘閣大員之列也是張相公一力舉薦的,所以如何處置勾龍如淵,如何讓他自曝其非,本該張相公那邊去想才對……何況,依著下官看,張相公那邊,自有林尚書這般內秀、呂侍郎這般鉆營之人,若真有法子,也必然脫不出他們手掌,兩位相公又何必為那邊閑操心呢?”

眾人面面相覷,居然無法反駁,隨即便有些放松起來。

而趙鼎稍作思量,卻是覺得陳公輔不止此意,卻又當即反問:“那敢問陳尚書,官家終究有此雷霆之怒,且施壓下來,我二人這兩個都省相公,此時到底該做什麽才能對呢?”

“當然是從根本上為官家分憂。”陳公輔依然不慌不忙。“兩位相公,官家此番震怒,只是向著一個勾龍如淵而來的嗎?難道不是憂心小人鉆營,從內裏毀壞大局嗎?而若如此,兩位相公何妨棄了勾龍如淵,高屋建瓴,使官家從根本上放下心來,也好促成北伐大業?”

周圍幾人,一起若有所思,而趙鼎則愈發覺得對方與自己暗中心思相合,卻是再三認真以對:“陳尚書,可有良策?”

“不敢說良策,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陳公輔坦蕩以對。“兩個法子,一個是針對朝中上下官員的,乃是從戶部林尚書建財之策,還有最近推行的大表格之法得來的想法;另一個,則是針對南方士氣民心的,卻是個老生常談之論……其實,有些事情,若是我們不自己來做,怕是官家也要用其他人來做的。”

周圍幾人,包括胡寅,齊齊挑眉,終於忍不住齊齊打量了一下這位陳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