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東西(第2/4頁)

事情再度有些出乎意料……趙玖本想將心意講清楚的,但出乎意料,他在與呂好問等幾位相公討論之後,卻選擇了繼續保持之前猶豫之態。

原因很簡單,按照趙鼎的說法,刑白馬以成紹興後,必然要起大的政治余浪……而此時青州戰況不明,偏偏與眼下的這種爭論相比,前線戰事才是實際上最關乎利害的,那麽這個時候把政治余浪限定在一些無謂的事情上面,讓大家把注意力放在這些事情上,不讓政潮影響青州戰事,則未必是一件壞事。

當然了,這裏面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嶽飛辛苦大半年,才回北方,便要再度投入戰鬥,部隊是不是缺乏休整?戰鬥力會不會跟不上?而且又是從沂州那種山區偷襲,萬一失敗怎麽好與天下人交代?

對此,趙玖雖然對嶽飛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卻還是從善如流。

話說,張伯英與嶽鵬舉肯定不知道官家與宰執們此時的復雜想法,也不知道白馬變成了紹興,更不知道東京起了這麽大的政治波浪……畢竟算算時間就知道了……嶽飛是六月上旬抵達徐州,而按照趙官家的吩咐,乃是要他和張俊在月底時確保占據青州方向的一郡之地,而即便是最近的戰略目標青州首府益都,距離徐州都足足有六七百裏,而且還要穿越沂蒙山道,那他與張俊肯定是不可能多做耽擱的。

實際上,禦營前軍根本就只休整了五六日,便精選了兩萬之眾,與本就負責此面防區的禦營右軍一起進發了。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出兵,張俊以嶽飛辛苦大半載、轉圜南北為由,讓本部做了前部,然後讓嶽飛領禦營前軍做了後部。

雖說此舉明顯有搶功之意,但嶽飛卻也沒有任何反駁余地。

而且,就在趙官家在紹興迎接二聖的當口,張俊部早已經大殺特殺了……截止到六月最後一日,也就是建炎五年夏日的最後一天,非止青州落入宋軍手中,便是濰州、萊州也在目瞪口呆中選擇了投降。

原因說來可笑,李成和他的主力部隊根本不在青州老巢,而是去了西面濟南府。

畢竟嘛,莫忘了,在這之前,所有人都以為議和是能成的,而金國是準備將偽齊這片地方整個交還的大宋的,所以彼時有些狗急跳墻之態劉豫便以此說動了其實也是事實割據的李成,要他向西與自己合兵一處,為求自保,奮力一搏。

當然了,眾所周知,劉豫那邊剛有所動作,金國萬戶訛魯補便直接渡河過來,拿捏住了他,但李成卻是因為信息錯位,硬生生咬牙掏空了家底子,然後盡發三郡兵馬,直接引大軍去了濟南……也不知道現在結果如何。

這才讓禦營右軍瞎貓撞上死耗子,平白取了青州、濰州和半個萊州。

可以說,僅張俊一部便超綱完成了任務。

“張太尉不在青州?”

七月初一,押後的嶽飛部至臨朐,迎上駐守此處的禦營右軍中熟人、統制官扈成,還有一個稍顯意外的田師中,方聽了幾句,便不由蹙眉。“往東還是往西去了?”

“往東。”田師中俯首即刻做答。

對軍情已經有所了解的嶽飛不由蹙額,便是嶽飛身後諸將也都多有不屑之態……原因很簡單,眼下青州西面的濟南府,同時猬集了金軍、劉豫部、李成部等主力,所以往西去乃是硬碰硬,可往東就不同了,東面登州、萊州皆是天下一等一的富庶州郡,偏偏又根本沒幾個守軍。

現在張俊直接引兵去那裏,說不得就是老毛病犯了,明知道趙官家一千個一萬個盯著此戰呢,卻還是忍不住向東搜刮一番。

而見到嶽飛面無表情,嶽飛身後禦營前軍諸將多有不屑之態,田師中並未直接辯解,反而是扭頭看了一眼身側扈成。

“嶽節度……”沂州土豪出身的扈成見到田師中遞眼色,趕緊為自己頂頭上司辯解了一二。“我家太尉去東面是有緣故的,他說官家之前曾與他說過,收復了京東後,要整飭一個海軍,一來控制渤海,可刺金人之後;二來可壓制高麗,逼迫高麗轉向;三來,國家用兵乏錢乏糧,而東海海貿素來是一個大收益……而他在淮東與偽齊對峙,素來知道偽齊在登州是有一個水軍的,為偽都督李齊所控,他此行正欲親自率部急襲,將偽齊的海船盡數拿下。”

嶽飛聞言面色不變,只是隨意點了點頭:“若是如此,自然極好。”

且說,扈成作為一個編制外的前線豪強,都不好說在不在禦營右軍正經名冊裏的,此番之所以在此等候,一來自然是因為他是沂州本地大豪,通曉附近地理;二來嘛,本身也是因為張俊看中了他與嶽飛的私交,所以與他言語,讓田師中看著他專門在此等候,以作解釋……畢竟,嶽鵬舉也是堂堂禦營一大都統、官家愛將,真要是被他抓了破綻,最後打起禦前官司來,指不定誰吃掛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