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間隙(第2/4頁)

“臣正想說這個……”

“但是反過來說,如果真有人用流言這種下作手段去攻擊首相,真有人敢將宮禁中樞密院討論的結果私下透露給下面的大將,朕若不處置,反而要釀成大禍。”趙玖終於回頭。“這一次你就不要隨朕出征了,留在此處,趁勢將皇城司重新立起來……”

“官家,提舉皇城司本該是內侍省押班、督知所領……”

“不用了,就是你了!”趙玖沒好氣應道。“你莫要忘了,我從井裏爬出來,便忘了所有人,這才八個月,你不做此事,讓我找誰去?找馮益,我才認得他一個多月!”

楊沂中微微俯首,不再反駁。

“我還記得馮益提議重立皇城司時說過的那些話。”趙玖若有所思,繼續緩緩言道。“三千人太多,而且此時剛剛到南陽,也不適宜將皇城司的名號擺出來,省的相公們不滿,關鍵是先將皇城司下屬的探事司理出來,兩三百人足矣……不要本地人,可以從附近流民中收攏南下的清白之人,也可以接著擴充班直的名義從軍中篩選……甚至這個也不急,我只要回來後知道這兩件事的由來便可!”

“喏!”任務清晰無誤,楊沂中再無話可說。

而只著常服,束著牛皮帶的趙官家也順勢打起一把傘來,然後步入雨中去了。

且說,對趙玖而言,軍議上發生上下思路碰車的事情到底只是一個插曲,稱不上什麽大事,因為他內心也明白,這件事情有問題的概率其實不大……原因很簡單,範瓊的軍事布置擺在那裏,只要認真思索,水平高的人最終也會殊途同歸。

但是,之前那件事卻實在是把他惡心壞了,以至於這位官家表面大手一揮,誰都不許再提,但內心依舊耿耿於懷,所以這才借著所謂軍務的名義搞起了特務政治。

就好像他明明被胡禦史批判了一番,卻還是忍不住記筆記一般。

只能說,某些人的水平也就是那樣了。

回過頭來,翌日雨水不停,但在軍功的刺激與趙官家的親自督軍下,禦營中軍各部還是按時按計劃出發向南,準備平亂了。

這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可能是之前剛剛補發了軍餉的緣故,此番出動居然沒有發放開拔賞賜,卻也是破了大宋禁軍多少年的一個記錄。

實際上,趙官家也想看看,就是正正經經發軍餉、老老實實操練,這大宋的軍隊到底能不能安安穩穩的作戰?

結果似乎是不能的。

四月初三日,趙官家禦駕親征,全軍一萬余直接冒雨出發,四月初七,王德、傅慶便趕到了不足百裏外的鄧州城下,在輕易掃蕩了周邊城鎮後,卻攻城失利。

四月初九,在斷斷續續的雨水中,趙官家率主力來到鄧州城下,但當日依然攀城失利。

此時,城中遙見官家龍纛至此,便遣使出城,請降於官家,條件自然是請赦免城中諸將,對此,趙官家沒有為難使者,卻理所當然的拒絕了對方。

翌日,城中叛軍冒雨出甲士劫寨,卻為宋軍諸將輕易在城下擊潰。

四月十一,天氣暫時放晴,傅慶建議趁著白河暴漲,引水淹城,為官家所拒,但營中卻開始打造器械,甚至有起砲的跡象。

當晚,城中第二次派出使者。

“臣等一時誤入歧途,後悔莫及。”來人被搜檢妥當,押解入帳,依舊是對著端坐於座中的那個年輕人叩首以對。“金人棄臣等為蔽履,臣等也自知無力與官家天兵抗衡,事到如今,只求活命而已……”

“只求活命?”

一陣蛙鳴聲中,正在看著一些從南陽送來劄子的趙玖擡起頭,正色相對。“也就是說,只要朕許諾你們一條命,不管是充為苦役,還是貶斥到嶺南,你們都願意受了?”

“正是此意!”來人不顧地上泥濘,繼續叩首。

“是因為範瓊也沒有支援你們的緣故嗎?”趙玖放下劄子,微微一嘆。“何止是金人棄你們為敝履?連敝履也棄你們為敝履……”

“臣等後悔莫及,且當日降於金人,委實多有盲從裹挾。”言至此處,此人微微一頓,方才繼續叩首懇求。“官家,好教官家知道,降金首惡乃是前蔡州巡檢李尚,若官家能恩恕我等其余人活命則個……此人臣等亦可捆縛到城前明正典刑。”

且說,連日下雨,道路泥濘,城中這殘余的萬把降金叛軍固然是被所有人拋棄,根本看不到生路,然而宋軍上下,連著數千民夫,也都早就疲憊不堪,數日前爭先的各部將領,更是心氣全無。

故此,此時聞得此人如此懇切,帳中周圍將領,自王淵以下,皆有意動,便是劉子羽也忍不住去看趙官家姿態。

“不許。”趙玖束手於案後,板著臉看著身前之人,卻是幹脆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