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一筆(七)欲幻(第3/4頁)

牧童稍微松了口氣,又用一種滿是之意的目光注視著親爺爺。

老人撇撇嘴:“畢竟收了上官夫人好處的嘛。”

“原來如此。”

牧童松開老人的胳膊,神氣的掐了會腰,“那我就去試試,給師姐一點壓力。”

竹林間突然傳來一陣砰砰砰的響聲,隨後便是一陣安靜。

不多時,婉兒捂著肩頭、腹部,灰頭土臉地自竹林側旁爬了出來,扭頭哇的一聲吐了口‘血’。

牧童小臉當時就白了。

老人緩聲道:“調息去吧,仔細體會。”

“是,師父。”

婉兒應了聲,擦了擦嘴角,去一旁大石上盤腿打坐。

老人那慈祥和藹的目光,頓時落在了牧童身上,後者的小臉瞬間煞白,扭頭就要跑,卻被一只鐵箍般的大手穩穩抓住。

“爺爺,您只有一個孫子!”

“若不成器,要之何用。”

“不要……哇啊——”

那晚,牧童的慘叫聲在竹林持續了好一陣,讓一旁打坐的婉兒笑得人仰馬翻,默默將水囊自腰間解下,喝了口此前特意調配的紅湯汁。

……

“若說身法,並非全憑腳力,要學會隨氣而動,禦氣而行。”

竹林前,老人為上官婉兒和牧童演示著如何躲避襲擊。

時而奔走如風、只留道道殘影,時而若遊魚自溪澗玩耍、瞬息調轉身形,時而登高而起、擡手摘下一葉竹片,隨手又將竹片擲出,貫入一旁竹木之內。

婉兒看的如癡如醉,那牧童看的昏昏欲睡。

不多時,老人讓婉兒嘗試禦氣行走,打發牧童繼續放牛去了。

“唉……”

老人看著牧童的背影,略有些感慨的嘆了口氣。

上官婉兒道:“師父,要不要我勸勸師弟多上進些。”

“不必多勸他,這樣挺不錯。”

老人負手走了兩步,嘆道:

“我曾嚴苛要求他父親,最後也沒換來什麽。

婉兒你要記住,一個人的力量其實很有限,哪怕你是旁人眼中的高手、強者,或是文豪、大家,都不過是當權者手中兵刃罷了。

想在這世上清者恒清,便只能躲開這個繁華俗世。

若想在紅塵逍遙,清濁都不免沾身。”

上官婉兒仔細思索,低頭行禮:“弟子受教了。”

“慢慢練吧,”老人笑道,“等你能在此陣中不傷分毫全身而退,身法就算你小成了。”

“是!”

上官婉兒定聲應著,目送老師父緩步離開,目光滿是堅定。

忘記此前,重學身法,以氣禦之,其實並非易事。

最初幾個時辰就宛若蹣跚學步,百般嘗試都覺得有些不舒服;但上官婉兒很快摸到訣竅,先在竹林邊全速奔跑,等自己速度達到極致,嘗試去駕馭身周的清風。

如此一來二去,摔了七八次、撞樹十多次後,她已是能在林間如意穿梭。

她將心神沉浸其中,卻是覺得分外有趣,一邊琢磨、反復練習,身法一道卻是突飛猛進。

不過數月,上官婉兒已可自竹林陣勢中全身而退。

這般進境也讓上官婉兒頗感驚訝,更是勤加練習,又不斷給自己增加難度。

這日,師父喊她到跟前,上下打量著上官婉兒,嘬了口旱煙袋。

“徒弟,這麽著急出師嗎?”

“弟子沒有半點著急!”上官婉兒頓時急了,“弟子本領差得很,也想多在師父身旁孝敬。”

話肯定是要這般說。

“孝敬什麽?我是看在你娘送東西的份上教你本事,”老人扣了扣旱煙,“若是能教你的都教完了,你不走我都要搬家。”

婉兒委委屈屈地喊了聲:“師父……”

老人緩聲道:“你這身法進境,當真有些讓人驚異,來,與為師比較一番。”

“弟子不敢與師父動手!”婉兒低頭呼喊。

“就比比看,誰先點到對方後背。”

“那弟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婉兒擡起頭來,眼底滿是躍躍欲試。

老人也是氣樂了,將煙袋一方、綁緊了袖口和腿管,緩緩吸了一大口氣,有些萎縮的身形竟散發出逼人的威勢,竟有了一點雄壯之感。

婉兒額頭掛滿黑線……師父您還能換畫風的!

老人擡手打個手勢,用低沉的嗓音道:“請出手!”

一旁牧童已坐在門檻上,嗑著瓜子、端著涼茶,差點就起來喊一聲‘打起來打起來’。

婉兒走到老人身前數丈外,拱手行禮,隨後身形突然朝左側竄去,快若一陣風、動若禦風行,一個折返手指點向老人背後。

老人微微皺眉,腳下一動、身形前沖,迂回折返抓向婉兒的脖頸。

這兩道身影在並不算寬敞的小院中左右橫挪、前追後趕,漸漸竟只能看到道道殘影。

一旁牧童看的目光有些呆,都忘了嗑瓜子,總覺得自己好像此前錯過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