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在開封城租商

鋪姚歡跟著曾緯享受了一天短途情侶遊,又自我進行了試養小龍蝦的頭腦風暴,回到宅子裏,趕緊先像做ppt一樣,去東書房裏翻出幾頁紙,把想法的要點記下來。

不過,院中水池裏的小龍蝦尚在冬眠,此事可開春後落實。

眼下首要的,是趕緊將東華門外的鋪面租下來。

於是,幾日後,雪尚未化盡,她便拉了李師師和徐好好去看房。

地屋行的牙人,與後世的房屋中介也差不多,各自劃片,一般不會跨片區搶生意。

一來,隔了幾條街,可能對於商鋪和民宅的主戶來歷、衙門中辦理過戶交稅的胥吏都不熟,商業上容易出風險,公衙裏容易被刁難。二來,都是出來討生活,彼此拆台的話,往往一起坍台,地屋租賃業的行首、副行首們也會出來過問。

故而,姚歡去尋當初給自己做過咨詢的地屋牙人馮安家時,馮牙人很坦誠地表示東華門附近自己並不熟,把她這單買賣介紹給了一個同行。

人以群分,那同行牙人也是個靠譜的,將姚歡與李師師、徐好好的租賃需求聽分明了,選出東華門附近竹林街與馬行街交匯點的一處二層鋪面。

“姚娘子,你看哈,此地離門樓那邊,尚有兩百來步,但是官人們在此處,聽得見宮門處的動靜,待見到那頭放人了,再定定心心提著燈籠過去,也來得及。”

“李娘子、徐娘子,這條街,莫看離東華門,比馬行街還近,哎,但離皇宮太近了,反倒不好開酒肆和妓院,因而租出去的鋪面,大半還都是做的風雅買賣。二位瞧見不,斜對門,是湖筆行,街那頭是硯台、紙箋店,當中那棟空出來的宅子,是秦觀秦學士的故宅,只是現今尚未賃出去,但想來接手的也不會是粗俗腌臜之人。”

姚歡點點頭,懂了,用後世的話說,調性,這裏的調性很好。

商業地產,無論是沿街店鋪還是寫字樓,本身的調性很重要,李師師和徐好好這樣的女先生們,總不能租個周遭都是賣馬桶或者打鐵的商業地產吧。

牙人見客戶明顯對自己的介紹動了心,又看出這三人裏頭,姚歡雖不是最年長,卻應是比較健談和能拍板的那個,遂又殷殷道:“姚娘子,你再看,俺給你們推薦的這處鋪面,貴是貴了些,可它門口有這麽塊比六七品官家裏天井還大的空地,俺想著,你做早市買賣時,特別用得著。”

啊……對!

姚歡看著這牙人擠眉弄眼但並不教人討厭的得意神色,立刻反應過來。

這就是停車位啊。

北宋官員多有錢呐,他們到了北宋後期買不起開封的房子,只是因為開封房價實在太嚇人。

但老爺們馬匹還是買得起的。

此前,姚歡親歷卯時官員上朝的景象時,就分明看到,綠袍子的官兒,也有家奴牽著高頭駿馬,而不是驢子。

門口能停車,哦不,能停馬,是個加分項。

姚歡忽又想起,上回從南邊來東華門,到了馬行街西雞兒巷處就折轉了,而此處在更北面,她並未看到過這條街淩晨時的景象。

“這附近,可有屠宰院?”

姚歡問牙人。

牙人多精明,笑道:“娘子是怕每日清晨從南薰門禦街過來的豬,會途徑此地?不會不會,開封城北面的格局,除了皇宮,東王西臣,此處在東面,再往北,都是親王們的宅邸,就算現在沒有屠宰場,將來也不會有。娘子再不放心,回頭也可問問街坊鄰居。”

姚歡抿嘴一笑,看向李師師和徐好好,二人皆是一副“這地兒確實不錯”的眼神。

“好是好,就是太貴,原本說五貫的,怎地現下卻要七貫。”

李師師有些嗔怪道。

牙人覷了她一眼,心道,哎呦,這小娘子的神姿,與另外兩個一比,當真不一般,明明沒有幾分風流冶媚的模樣,怎地如此奪人神魄,嗓音也好聽。

但,你就算是個下凡的仙女兒,這賃錢也下不來哇。

“李娘子,幾位是馮三郎介紹來的,先頭三郎已關照過,在下怎會不盡心。如今行情正是低處,才有七貫這個價碼,待開了春,只怕再偏三條街,七貫也拿不下來。”

姚歡覺得,單純抱怨租金高,沒有意義。

經商,首先精神面貌要正確,不好對任何人都是一副“你這東西怎麽那麽貴,你這價格又漲了啊”的生硬氣。

動產、不動產也好,服務也罷,一分錢一分貨,主要還是看是不是質價相符。

再者,商業社會,隨行就市,價格有時候跌,有時候漲,很正常。

姚歡對於北宋的租金,本就有些大致概念。

這概念來自於她前世讀過的一個故事。真宗年間,衛國大長公主嫌自己的府邸小了點,想將隔壁鄰居的院子買下來。隔壁那院子的主人,也是個趙家宗室女的夫婿,姓張,不肯賣。親戚有矛盾,皇帝還是要過問一下的,問張外戚為何不賣,張外戚說,我這院子出租的話,每天能收五百文,一個月十五貫,一年近兩百貫,租一萬年,產權也是我的,租金還能年年漲,我幹嘛要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