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第2/5頁)

余菡瞧見這塊牌子,攏金錠子的動作頓住了。

這不是適才他們爭論不休的牌子嗎?不是主子夫人說,那塊可以保命的牌子嗎?

怎麽會在她這裏呢?

茫然中,她的耳畔忽然回響起適才蔣萬謙說的話,“他說他對不住你,說你一個原本該跟著戲班子走四海的戲子,被他拘在一個莊子上,陪了他這麽多年……”

她垂下眼,重新地,慢慢地歸攏好她的金錠子,可這片金燦燦晃得她眼花,莫名像是瞧見孫誼年說這些話時,臉上那副慘然的笑,像是他每回在她的溫柔鄉裏醉生夢死以後。

讀的聖賢書,做的父母官,可惜因為一樁錯案走岔了路,竹固山一場血戮後,他在後山壘起一方衣冠冢,也將自己的生念葬了進去,從此成了行屍走肉。

可行屍走肉也是人,到底還是貪戀那麽一點溫暖,五年的陪伴多少在他心上烙下了印痕,未必是愛,可能就是單薄的為人之情。

讓他最終把這塊護身符藏進了她不會舍去的金匣子裏。

他能做的不多,這已是他所能回報的全部了。

衛玦拾起名牌,呈給謝容與:“虞侯。”

謝容與接過,掃了余菡三人一眼,“將他們帶下去,讓他們重新口述一份供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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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寧二年中,重建洗襟台是由禮部祠部的一名員外郎率先提出,在朝堂上引起水花,當時大多數朝臣反對,官家問過老太傅後,以一句‘再議’壓了下去。及至嘉寧三年初,以章鶴書為首,一共八名大員再度奏請重建洗襟台,其時贊成與反對各半,兩邊相爭不休,又一月,贊成者近六成,官家於是首肯,並承諾吸取昭化十三年洗襟台坍塌教訓,重新徹查當年未定案件……”

夜幕初臨,書齋中的人一個未走,衛玦立在書案前,將洗襟台重建的緣由重頭道來:

“其年春,由大理寺、禦史台欽差領行,去往陵川、嶽州等地追查當年嫌疑人,並將罪行重者押解回京,其中就包括了何氏一案中的關鍵證人崔弘義。而何氏傾倒後,替換木料、囚禁藥商,哄擡藥價的罪行告昭天下,引起士人憤懣,為安撫士人,朝廷終於一致達成重建洗襟台的決定,於今年開春從各軍衙抽調衛隊派往陵川,並由工部侍郎小章大人,禦史台張大人前往督工。”

衛玦說到這裏,頓了頓道:“自然官家最初答應重建洗襟台是被迫為之,彼時官家……處境十分艱難,唯有答應重建,才能換來玄鷹司復用,爾後,也只有……總之,追本溯源,拋開最初名不見經傳的禮部員外郎不提,洗襟台的重建,朝堂上是以章鶴書為首提出來的。”

謝容與知道衛玦略去不提的話是什麽。

爾後,也只有扳倒何氏,趙疏才能掌權,才能在各部衙填上自己的人,才能真正有能力徹查洗襟台坍塌的真相。

帝王權術罷了,無關緊要。

只是今日蔣萬謙說,予他名牌的人,曾承諾經年之後,一定會讓洗襟台重建。

那麽也就是說,那個攪起這場風雲的人,一定是重建洗襟台的擁躉。

“虞侯,我們眼下可要去信官家,徹查章鶴書及章氏一黨?”衛玦問。

謝容與靠坐在椅背上,擡手揉了揉眉心,“還不是時候。”

章祿之聞言狠狠一嘆:“是了,那兩塊牌子是岑雪明給蔣萬謙的,根本礙不著那個章鶴書什麽事,再說眼下說要重建洗襟台的人那麽多,單憑蔣萬謙一句供詞,沒法拿人不說,還容易打草驚蛇。”

“不止。”謝容與道,“章鶴書也許不幹凈,但是……”

他頓了頓,“我懷疑,在竹固山賣名額的人不是他,而是軍方的人。”

青唯一愣:“怎麽說?因為剿滅竹固山山匪的人是軍方的麽?”

謝容與看她一眼,溫聲道:“還記得縣令府的綢綢是何時死的麽?”

“朝天扮鬼在竹固山出現的第二天。”

謝容與道:“而李氏的供詞是,早在綢綢死的幾天前,孫誼年就開始安排她離開上溪了,說明了什麽?”

“虞侯的意思是,玄鷹司到上溪前,那個賣名額的賊人就知道了玄鷹司的動向,並打算前往上溪滅口了?”衛玦問。

謝容與道:“年初朝廷重建洗襟台,從各軍衙抽調衛隊前往柏楊山,玄鷹司是借這個名義到陵川來的,爾後玄鷹司一直停留在東安,只有十余人隨我去上溪。”

“數百人的衛隊少了十余人而已,除了隨你們同來的軍方,其余人不可能覺察。”青唯道。

而章鶴書是樞密院的,樞密院雖掌軍政,但與真正的掌兵權還有一定距離。

這個人這麽清楚玄鷹司的動向,必然是軍方的無疑。

這時,祁銘道:“虞侯,你可記得官家的來信上也說,那個失蹤的岑雪明,少時效力於軍中?他是那位賣名額大人的下線,說不定當中會有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