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駕崩!(第3/5頁)

“說不準呢。”問安居士這般回答。

畢竟,這位官家,雖說喜歡修道,不愛龍袍愛道袍,但親近他的人都清楚,他其實不是一個昏君。

不遠處,停著兩輛馬車;還有一輛馬車,被甲士攔截在外圍,不準靠近。

近前的兩輛馬車裏,

第一輛馬車裏的人是被人擡下來的,他躺在病榻上,一臉病容,正是韓相公。

他不是裝病,而是真的要不行了。

另一輛馬車裏,走下來的,是姚子詹,這位大乾文聖,臉上掛著淚痕,無比悲愴;

遠處那輛馬車旁,站著的是李尋道,這位大乾昔日的相公,現在,依舊是相公,大權在握的他,在那一夜,什麽都沒做。

“官家,官家啊!”

姚子詹跪伏下來,開始痛哭。

“哈哈哈。”

官家看著姚子詹,道:“此情此景,可給姚師以詩興?日後回味,可當浮一大白?”

姚子詹一時不知該如何接這話。

官家倒也沒難為他;

大乾文聖,在政務上,本身就是個廢物點心,這一點,他早就知道。

他不認為這場政變他真的參與了什麽,既然無法參與,肯定也無法更改。

只不過,姚子詹的詩裏,常常有浩然正氣直沖雲霄;

想來,也是因為他本人太矮,所以顯得那氣柱更高吧。

“官家……”

躺在擔架上的韓相公開口道。

“韓亗。”

官家喊出了韓相公的名字,也走了過來。

沒人阻攔官家;

今日,本就是為了送別,不出意外的話,官家今日上山,這輩子,都下不來了。

韓相公眼角有淚痕,他的淚,倒是比姚子詹要顯得真摯多了。

“官家,請恕罪,臣也是為了大乾著想。”

“朕不怪你。”

問安居士在此時開口道:“官家興許不知道一件事,瑞親王繼承大統,是真的順應天命,為今之計,唯有此法,才能正本清源,重塑格局以應氣象。”

官家扭頭看向也跟著一起過來的童子,

道:

“瞧你這話說的,古往今來,每個篡位者都喜歡用這一套說辭。”

“可問安這番話,是真的。”

官家笑了,道:“再瞧你這話說的,古往今來,哪個篡位者坐上那張龍椅時,會覺得這是假的?”

“問安這話,真的是真的。”

童子有些急了。

官家擦了擦眼角剛剛笑出的淚痕,

道:

“朕知,朕知,太祖皇帝從梁國孤兒寡母手裏搶下龍袍時也是真的,太宗皇帝從太祖皇帝一脈手裏奪下龍椅時,也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官家,問安所言,皆為……”

“你眼裏的真,就不能是別人眼裏的假麽?”

“……”童子。

韓相公開口道:“讓官家受苦了。”

“切莫這般說。”官家安慰道。

“請官家放心,尋道他們還在,日後大乾的國事,會更好的。天下之事,當有一個交代,交代之後,就能齊心協力,以禦燕狗了。”

“朕信的。”

“請官家……安心上山修道吧,不過,勞請官家這幾日在山上修道時注意著點兒,說不得老臣也快去了,到時候,說不得親自魂飛後山,再當面向官家跪下請罪。”

“你何罪之有啊?你有功,有功於大乾啊。”

“臣……惶恐。”

官家彎下腰,將自己的嘴,湊到韓亗的耳邊,

輕聲呼喚道:

“爹……”

韓亗猛地睜大了瞳孔;

官家挺起身子,

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官家……”

“朕喊你,你不信,但若是朕一片病容,臥於病榻,奄奄一息時,再這樣喊你一聲,你是否……就信了呢?”

“官家……”

韓亗的身子,開始抽搐。

“燕狗曾戲謔我大乾銀甲衛別的不會,就會送媳婦兒,成吧。

但你可知,百年來,這銀甲衛送的最多的一個地方,是哪兒呢?”

韓亗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息,手指伸出,指著官家。

官家再度彎腰,看著韓亗:

“牧勾,是個好孩子,多優秀的一個孩子啊,那是什麽,是一條鳳雛!

民間有個故事,富貴之人,要認幹兒子,搶著喊爹的,數不勝數;

同樣的,有鳳雛要認爺爺;

哈哈哈,

你韓亗是否就馬上認為,對,這就是我韓亗的種。

哈哈哈哈哈哈!

韓亗,

你的臉呢?”

“你……你……你……”

“朕,明明白白地告訴你,牧勾,他不信韓,他,姓趙!

那把椅子,

朕就算不坐了,

朕也不會讓一個非趙氏之人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