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洞庭之圍9(第2/3頁)

仇靜問,“他如何能在君山島上來去自如?”

裴若敏道,“巴德雄說,打洞。演水路潛入,放出定穴蟻,找準點位即可。等辦成事,沿洞而出,將洞堵上。間或來去兩次,很難被覺察。”

仇靜又問,“那傷人的驚鴻劍……”

裴若敏道,“兩位宗主是至交,江少莊主與夢珠姑娘也交好。巴德雄說,他拔蠱那日,稚兒與夢珠在東廂睡熟。蠱絲抽了一半,誰知江少莊主在西廂聽見響動醒來,巴德雄不得已見勢棄蠱逃走,少莊主追至刀冢幾近將他擒獲,他卻說,‘郭公蠱絲連母子,稚兒已死,一炷香若不斬斷蠱絲,那姑娘也會沒命。’江少莊主心知救人要緊,只得棄而折返,回去抽刀斬稚子身上粘連蠱絲。那時候似乎有個厲害姑娘沖了進來,以為江少莊主傷人,與她起了爭執。江少莊主與她大打出手,情急之中,驚鴻劍才傷了她,卻也耽擱了時辰,令夢珠自此失去神智。”

話音一落,芭蕉園一脈寂靜。

個中言語,有詳有實,實難捏造。

程雪渡啞聲問,“驚鴻莊主……可在芭蕉園中?可能佐證?”

無人應聲。

謝琎用了狠勁掙脫乾道,拍拍屁股上沾的土,高聲,“少莊主宿在竹園。”

“罷了……”程雪渡顯然很是脫力,又高聲問,“霜筆?那日你追血影去,你可曾見……你可知……”

他有些發懵,半晌沒講出句完整話。

等半晌,才聽見一個雄渾的男聲在人群後頭答了句,“與我所見不差。”

程雪渡閉了閉眼,點頭連道了兩字,“好。”

東方微白,伴著雞鳴,零星聽見蟬響,在這時節倒顯得稀奇。

張自賢一把扯過裴若敏,低聲問她,“那日,你是否如此如實告知江宗主的?”

裴若敏道,“一字不差。”

張自賢難抑喜悅,“既是驚鴻莊主出手救人,又能洗清江映罪責,江宗主必求知不得,哪怕仍心存疑慮,也願偏信三分,可真是極好,極好!”

江湖一樁血恨得昭,又惹幾多人傷懷悲慟。此情此景,張自賢這“喜”不知從何來,不由引人連連側目。

直至仇山人瞪了他一眼,張自賢方才消停些許。

仇靜接著又說,“程少主你……既無力主持此局,又有避嫌之需。如各位應允,不如由貧道代勞,如何?”

眾人莫不稱是。

仇靜接著又看向葉玉棠,“時辰也不早了,便由貧道暫為扣下裴女俠,等到晌午,再交由江宗主與程宗主處置,以備下一步打算之需。”

隨後揚揚手,道,“裴女俠,得罪了。”

調運真氣之聲引得島上風聲大震,綠葉搖蕩。

長孫茂下意識往她身前一擋,袖中銀色海棠一現,便被一只摸索到腕上的手推回袖中。

但聽得一聲“慢!”

風聲漸止,待發的劍影刀光也稍藏了鋒芒。

紅影從背後走到他跟前,仍是那副懶散姿態。

鄰著水,卻突然莫名其妙問出一句:“若敏,我卻待你不賴,不是麽?為什麽要如此捏造事實來坑害於我?”

裴若敏愣了一下,方才答道,“我也曾這麽想,可你卻由著他們欺負我。”

她眼眶泛紅,“正如我所言句句屬實,皆是巴德雄親口相告,你卻仍然不信,覺得我信口雌黃,想要害你,不是麽?這世上沒人可信,除了我自己。”

裴若敏咬了咬牙,忍住淚,“你方才問我值得嗎,分明也像她一般看不起我。世上無故殷勤皆是別有所圖。我深知這一點,所以從此拿我所有,換我想要,有什麽錯?”

葉玉棠啞了一瞬。

她說得句句誠懇,倒令葉玉棠忽然不明白了。

本以為,她胡謅這些謊話,是恨極了裴沁,誰知卻不是。倒像是有人真的如此告知於她,而她也真的信了。

哪怕她與骨力啜郎情妾意,小明王珍寶贈佳人,倒也無可厚非。可是巴德雄一個怪老頭,如何會告知她郭公蠱症結藥理,卻捏造了諸多實情?

真假摻雜,有利江凝,卻不利裴沁,為什麽?

重甄想要借裴沁被困而順蔓摸瓜揪出巴德雄。

以那老頭子的狡獪,他豈會輕易上當?

可是虎毒不食子,為何他透出的話,句句皆是要將裴沁逼入絕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強留裴沁在島上,是他知道有人要引他出洞,所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所以這一招叫請君入甕?

可是君山島是個什麽甕?

島上紅衣人臨危不懼,不知為何陷入沉思,也不知為著什麽事發愁。

一會抓撓腿,一會兒摸摸腦袋,形容散漫,謝琎看在眼裏,不自覺覺得好笑。

他與郁姑娘一同上島,獨她不見蹤跡;又知道劫復閣湛於易容術。這會兒見了,終於撥雲見日,微微笑了起來——這哪裏是谷主?分明是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