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蛇母3(第2/3頁)

若遇中害陣,師父便與萍月一同徒步入陣救人。

不過一來一回,沿途便已救回數十條人命,領回兩名蛇人。

自此,萍月一定漸生疑惑:貓鬼可困內力不敵之人,諸多至強高手皆被困於陣中,站成枯骨。為何大師卻能自如出入貓鬼,而毫發無損?

既然他武功如此高強,為何不以輕功急掠,不以內功救人,卻要借助諸多工具?

回程途中,萍月始終觀察師父步子。

她一定也這麽觀察、對比過江映:從前江映走路身直步弓;而自西道江畔回來之後,他步履再不如往日那般沉穩。

而十方鬼手說:往後他可用輕功、外功,卻不可內功。

是了,內功極佳之人,往往身直步弓。

師父也是如此,必然內力上乘。

可既然內力上乘,卻又為何不用?

師父留意她的目光,呵呵笑著說,“從前,貧僧與人打了個賭。那人手下兵強馬壯,不容小覷。貧僧一介老者,身無所長,也就一身功夫尚可。便與他以五十年為期,以兵馬與功夫各為賭注。”

這是師父許多年前跋山涉水,曾許下的一個諾言。

前朝皇室暴虐,引得多地民變,各處群雄割據。江余氓心知必將有一場大亂,唯恐四方悍敵趁亂對中原疆土虎視眈眈,便尋到師父,請他想辦法。

師父當即徒步萬裏,翻山越嶺行至吐蕃,給吐蕃首領囊日論贊講了三天三夜的經,請他五十年不可出兵犯唐,問他肯不肯允。

囊日論贊便說,大師武功蓋世,我若叫你五十年不可動用,你敢不敢依?

此言正中師父下懷,師父當即說道:有何不敢?

如此一諾一守便是一生。

萍月微微睜大眼睛,似乎有些不能理解:明明可以活得輕松容易一些,卻偏偏為何要因多年前說的一句話而為難自己?一句話罷了,又不能從中得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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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往後數日,萍月每日都隨師父出去尋人。如此零零總總,救出的人總有上百名。

健康之人留下些許寨中能用得上的事物,便離寨而去。

蛇人無處可去,便都留在師父寨中。

萍月也無處可去。閑暇時候,與其余蛇人一同修築房屋,或聽師父講經凝神。

房屋破陋之處已漸漸齊整許多,寨子沒個名字,總也不是事。

某日,師父打磨好一塊四四方方的界碑,似乎想在上題個字。思來想去,卻又想不好要題什麽字,便就此作罷,將那界碑留白,插在藤橋處的岸上。

藤橋也已修整好,勞力不足,故只容一人而行。

遠遠看去,郁郁蔥蔥,卻很是漂亮。

萍月很愛在藤橋附近洗衣服。偶有一日,望見水中那張生有瘀斑、淡淡起鱗的臉,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往後看多了,便也就習以為常。

日子一天天過去。

有一日,萍月與師父在貓鬼陣中救出一名四海刀宗的刀客。

那刀客見到萍月的臉時,眼中閃過一絲驚惶。

知曉她對自己無害,便又冷靜下來,爽快到近乎兇狠地的說:“江宗主父子二人聯手設計,以江公子獨自入山尋人為局,實則是故意騙過馬氓眼線。蛇母與江公子似乎有私怨,故而信以為真,在仙都山外徘徊,於昨夜落入陷阱,被六宗在青城仙都捉拿——”

萍月睜大眼睛。

刀客大口喘氣,復又狠狠捶地:“此人四肢手腳均已錯位,身受重傷,我們原以為他絕不會逃走……”

萍月張了張嘴,急急等他往下說下去。

刀客道,“誰知,卻讓他的走狗四牙在仙都四處散布假貓鬼陣的消息,騙的諸多高手逃出仙都,一出仙都,卻中了山外的真貓鬼與中害。韋天賜韋少主,與薛慶道長,都被害慘了……就在這時候,獒牙趁亂遁入仙都,將重傷之中的蛇母背了出來。諸多俠客循著血跡,四路包抄,卻仍舊給他逃了出去,甚至逃過余真人與江宗主法眼。雲台山密林眾多,蠱陣密布,又是他老巢,眾人自然不敢擅自深入山中。我與韋少主素來交好,自是氣不過,瞞過眾人又往山中一路追截,卻不曾想身中此陣。”

葉玉棠一時聽不明白:獒牙輕功不佳,巴獻玉又身負重傷,一眾高手,連帶著余真人與江余氓幾路包抄,怎會讓這兩人逃了出去?

師父便問,“誰殺了獒牙?”

刀客一愣,旋即說道,“獒牙自戧,逃到半路,自己服下生蛇蠱。蛇母又有玉龍笛,引得他發足狂奔。二人又熟知密林小道,一入暗沼,便再也尋不到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好狠……葉玉棠暗嘆。

二人將負傷刀客送至井口。

刀客環視雲台山,低聲又道,“此人陰險,想必此刻已身在山中,藏匿於不知何處。在此山中,飛鳥難入,消息更出不去。倘或遇見此人,大師廢了這賊子,為武林除一心腹大患,也不過是動一動手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