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萍月(第3/5頁)

“那時中原五宗名氣很大,父親自認為苗嶺蠱術、長拳也不再話下,一心想讓巴氏一族在中原武林有一席之地。但幾次找上雪邦,卻都碰了壁,就此再未去過中原,但大哥知道父親始終沒有放下這樁心願。故在露瑤五歲那年,大哥聯絡上了天師派,以帶露瑤遊歷中原為借口,攜著妻女出了山去。五個月後,大哥回來時,整個人瘦弱癲狂,講話顛三倒四,幾乎不成人形。從他口中,什麽話也問不出來。而族中眾人,卻再沒有見過露瑤與謝氏。父親由此備受打擊,染上惡疾,哪怕明知巴獻玉所為有違天道倫常,卻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他胡作非為。”

“那時巴獻玉的巴蠻六書已初具雛形。我曾問過他,‘《神仙骨》與《玉龍笛譜》究竟用來做什麽?’他那時回答我說,‘中原人常說,《迦葉神功》與《悛惡劍》得一者便可天下無敵。而《玉龍笛譜》與《神仙骨》,則要比這兩種功夫加起來還要厲害。’”

柳虹瀾稍加思索,便道,“有人練成了《迦葉神功》,有人練成了《悛惡劍》。而他只需要將這類人換作神仙骨,便可以玉龍笛加之操控,令此等天下無敵之人,聽憑他差遣。”

巴瑞瑛道,“不錯。”

葉玉棠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搓搓胳膊,“傳說中練成迦葉神功之人只有師父。也就是說,巴獻玉最初的目標,其實就是師父。”

巴瑞瑛道,“可以這麽說。”

葉玉棠想了想,“可是一早聽聞師父武功之高,一開始並不敢近的他身。”

巴瑞瑛道,“他一早就知道弘法大師許諾囊日論贊此生不可用武,所以,一開始,他忌憚的,是弘法大師身邊的你。”

葉玉棠道,“他知道師父慈悲,故在劍南道大肆屠戮,試圖引來師父超度亡魂?”

巴瑞瑛道,“一舉兩得。一開始,只是想試試玉龍笛的威力。其次,死於生蛇蠱的江湖人,成為蛇人之後,會受玉龍笛所操控,為他所用。幾次接近弘法失敗之後,巴獻玉打算轉而求其次,他盯上了你。葉女俠,你仔細回想,正德五年,你可曾見過巴獻玉?”

這聲“葉女俠”喊得她陡然一驚。

她略一回想,點頭道,“見過。”

長孫茂轉頭盯著她。

巴瑞瑛問:“幾時見到的?他同你說了什麽?”

葉玉棠看他一眼,“從洞庭回來,長孫茂被家人劫走後,我去了一趟鳳谷。”

他問,“去鳳谷做什麽?”

葉玉棠擺擺手,躲開他的眼神,“師父不許我去一心嶺,恰好裴沁又來信,叫我給仇歡祝壽,我便去了。在鳳谷清泉山上,我見到一個苗人少年,相貌清秀,那時不知他就是巴獻玉,還是後來在雪邦看到畫像,才知道那人就是他。”

長孫茂問,“他可曾傷到你?”

葉玉棠搖頭,“我不認識他,他看起來卻像認識我,和我聊了兩句,問我宿州城什麽好吃。又問我是否生過什麽病,迦葉神功練到第幾層了。看起來自來熟又神經質,我以為是什麽瘋子,便沒搭理他。他不會武功,追不上……後來再也沒見過。”

巴瑞瑛問,“可曾見他吹笛,又或者見過什麽毒物不曾?”

葉玉棠前前後後回想幾次,搖頭,“我很確定,不曾有東西傷我。”

巴瑞瑛點點頭,“那便是沒有。”

葉玉棠道,“八月初,我在長安與獨邏消論劍時,四肢已不受我控制。大概三個時辰後,便蠱毒發作,萬蠱噬心。”

巴瑞瑛道,“那便更古怪了。那年整個七月裏,巴獻玉都在一心嶺,不可能到千裏外的長安給你下蠱。而且,八月未到,他玉龍笛便已被弘法大師毀去,絕不會是他。”

葉玉棠道,“離開雪邦後,一路去長安,除去毛飛廉,我一路不曾同人說過什麽話,確定無人跟蹤。蛇母四徒的伎倆我何其熟悉,更篤定不曾被毒物所傷。究竟何時有機會中蠱,我實在想不出來。”

巴瑞瑛道,“這件事,我也略知一二。原先認定是巴獻玉,此刻想來,竟連他也不是。”

眾人一時都沉默起來。

葉玉棠道,“瑞瑛姑姑,你剛才說到,被許配給巴獻玉的是何氏女子何雲碧。何萍月與此人有什麽關系,為何龍牙擊鼓,我會聽到何萍月的聲音?”

巴瑞瑛點點頭,“我弟弟雖天才過人,但貓鬼蠱之後,他嗜血、殺生、殘暴、偏執的兇名也傳開了出去。何氏族內盛傳,巴獻玉以活人煉蠱,這次要給她做老婆的女子,其實是要送去祭蠱。何雲碧那時十五六歲的年紀,聽說了這件事,徒步越過一心嶺天塹,逃到了外頭去。也不知該說她運氣好還是不好,她逃出山後,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江余氓獨子,江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