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淵和宋長遙是一起來的。

包廂內人變多,但誰也沒去接沈淵剛才的話,氣氛自然冷下來。

言忱偏過頭看,正好和沈淵投過來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這回她眼帶笑意避開,低下頭時還在想,這座城市好小啊。

小到隔了好多年,他們還能在這座城市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見。

“這我舍友。”傅意川主動介紹,“遙遙和言忱見過,沈哥……”

話說到一半卡了殼,他忽然想起那些如同噩夢一般的微信消息,以及鋪天蓋地而來的還未得到證實的流言,還是沈淵主動接過話茬,“沈淵。”

清冷聲線一如既往地淡漠,像初次認識那般自報家門。

言忱征了兩秒,唇角勾出個不易察覺的笑,學著他的語氣介紹道:“言忱。”

說完她還朝他伸出手,好似要禮貌建交。

因常年彈吉他,她的指甲很短,修剪的整整齊齊,指尖有一層薄薄的繭,但她手指又細又白,那些瑕疵可以完全忽略,一眼看去很漂亮。

手在空中懸了幾秒,沈淵仍舊沒動作,言忱懶洋洋地發出個鼻音:“嗯?”

似是提醒他要禮貌握手,但她笑得像在挑釁。

言忱精神本就不濟,看他面無表情也懶得再逗他,幹脆把手縮回來,但她手縮到一半忽然被握住。

不是虛晃地握,而是緊緊握住她手掌的前半部分。

他手指長,剛好觸到她掌心,指尖不經意掠過她指腹。

如果沒有感受過他手心的溫度,她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手這麽涼。

他身體的溫度和他的性格是兩個極端,那會兒她總喜歡把冰涼的手塞他脖頸裏,他嫌涼但又怕她鬧,便緊握住她手或是把她手一疊直接塞進他衣服下邊,饒是放縱如她,也被他突然的動作弄得不知所措。

但他見她紅了耳朵尖兒,倒是輕笑著看她,爾後揶揄道:“我當你什麽都不怕。”

他手心有一層薄繭,比不得幾年前的手感,但突然握緊他手,言忱在這陌生的地方竟平白生出幾分安全感。

言忱有一瞬間的恍惚,只聽沈淵低聲道:“你好。”

她思緒因這句話回攏,瞟了眼仍舊交握著的手,手指散開,然後把散落下來的碎發別到耳後,淡漠道:“你好。”

說話像陌生人見面,但眼神交匯時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流露出來。

其他三人看著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是服務員打破了寂靜,“您好,請問現在要點單嗎?”

傅意雪立馬活了過來,激動地應:“點點點!”說完戳了戳言忱的手臂, “言寶,你吃什麽”

言忱瞟了眼菜單,“我要個粥,其他的隨意。”

“你只喝粥?”傅意雪伸手探了探她額頭,“沒發燒啊,怎麽這麽蔫?”

“就沒什麽精神。”言忱說:“你那屋睡不好。”

傅意雪:“……”

她耳朵尖兒忽然一跳,眼神有些曖昧,“這麽多人,你說這些不合適吧?”

言忱隔了幾秒反應過來,她被傅意雪逗笑,只是沒什麽力氣,連笑也有些虛,她擡手在傅意雪腦門上敲了下,“我說我認床,你在想什麽?”

傅意雪:“……”

當然是在想一些成年人會想的東西。

傅意雪也不敢明目張膽說,只能倚在她肩膀那兒,低聲控訴:“明明就是你讓我想歪的!”

“我也沒讓你說出來。”言忱輕輕推了她一把,“有點重,別靠我。”

傅意雪哼了聲,“那個弟弟不是給你送了藥?拿出來吃啊,難不成要供著?”

言忱想了想才從包裏摸出一盒藥,“你說這個?”

“對啊。”傅意雪說:“弟弟專程去校醫院給你買的藥呢,為這盒藥你也能加個微信吧,結果你還跟以前一樣,弟弟現在肯定夢碎太平洋了。”

“加上你替我聊?”言忱從藥盒裏摳了兩顆藥出來,她面前的水杯已經喝空,正想擡手喊服務員倒杯水來,旁邊忽然推過來一杯溫水。

言忱偏過頭看他,朝他挑了挑眉。

沈淵低聲開口:“沒喝過。”

言忱笑了,她把藥扔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喝過也不介意。”

沈淵就在她身側不到一米的距離,聽得真切。

傅意雪卻沒注意到他們兩人之間湧動的暗流,專心致志的點單,點完以後才湊過來問言忱:“你說那弟弟明天還會不會去找你?我感覺他是個很有毅力的人。”

“不知道。”言忱喝過藥,腦袋愈發昏沉,聲音冷冷的,“不感興趣。”

傅意雪撇嘴,“那你對誰感興趣?這麽多年,我聽這話都快膩了。”

言忱眯著眼環視了一圈包廂,目光在沈淵身上停留許久,最後輕笑一聲,“看緣分吧。”

傅意雪:“……”

信你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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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肉端上來,傅意雪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大家開始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