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②(第2/3頁)

沈淵沒許願,從容地走過每一級陡峭的台階。

李淼喝了許多酒,下樓的時候都輕飄飄的,但他走在後邊嘴仍舊沒停,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最後在落地那刻忽然問:“哥,你今年打算考哪兒啊?”

沈淵腳步頓住,沉默良久才回答:“平川大學吧。”

一馬平川,沒有波折。

“哥!”李淼一路跑出去,笑著喊他,“下雪了!”

2013年的第一天,北望市下了冬天的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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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到這來幹嘛?”陸斯越撐著基石,一把躍上天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尋短見。”

言忱回頭看,只見他穿著黑色棉服,手裏還拎著一件,大抵是來給她送外套的,她笑了下,“謝謝。”

她不常笑,假笑得很勉強,陸斯越把棉服隔空扔給她,“謝你陸叔叔吧。”

言忱平淡地應了聲嗯,又恢復了冷淡模樣。

天台上風很大,尤其剛下過雨,空氣愈發濕冷。

言忱站在那兒,從兜裏摸出口琴,先夾在嘴裏試了試音,然後捂著吹了起來,剛好是晚上在車裏放的那首《情人》。

她吹樂器的時候像變了個人,眼裏有溫度。

陸斯越本來打算送完外套就回去,但這會兒從側面看她,倒覺得可以再待會兒,反正回房間裏也是一個人無聊。

她吹完了一整首,然後放下來用紙擦拭口琴。

“你會的樂器不少啊。”陸斯越說。

言忱點頭,“還行。”

“那你考哪兒定了嗎?”

言忱愣怔幾秒,然後搖頭,“過幾天再看看。”

“統考不是都過了?”

“我參加校考。”

言忱耽誤了一年高考,之後陸平風把她學籍轉到這邊來,又學了藝術,今年得準備兩輪考試。

兩個人就那麽站著吹風,隔了會兒,陸斯越說:“不再吹一個?”

言忱詫異看他,四目相對,言忱無奈,她沒忍住懟,“你當我街頭賣藝?”

陸斯越:“也得有人聽。”

言忱:“……”

她沒理他,但兩分鐘後她還是拿起口琴又吹了一首。

悠揚的口琴聲融進夜色之中,吹完以後小區樓下還傳來了鼓掌的聲音,有人扯著嗓子誇:“吹得不錯。”

言忱往後退了幾步,不想讓人看見吹得人是誰。

她收了口琴,走到角落翻翻找找,翻出兩罐啤酒來,扔給陸斯越一罐。

“可以啊你。” 陸斯越把冰涼的易拉罐在手心裏翻了幾下,“這麽快就把這兒弄成你地盤了,還藏酒,成年了麽就喝酒?”

“早成了。”言忱說:“我們那邊讀書遲,我馬上就19歲了。”

“要是讓你陸叔叔看見還以為我帶壞小孩兒。”陸斯越拉開易拉罐,聲音輕佻,言忱卻接著他的話說:“其實是小孩兒帶壞你。”

她倒是個能開玩笑的性子,只是平常很少跟人開玩笑。

別說玩笑,就連話都很少。

陸斯越剛見到她那會兒還以為她不會說話,直到她問他:“聽說你在川大上學?”他才知道原來這妹妹不是啞巴。

臨近零點,這座城市的上空開始綻放煙花。

不知是誰還買了帶字的煙花,一個又一個字在空中輪番炸開,連起來是:祝願祖國繁榮昌盛。

倒是很有心,看得人也心潮澎湃。

言忱很快就喝完了一罐啤酒,甚至還打了個酒嗝。她喝酒比陸平風還容易上臉,不過一罐啤酒,她的臉頰像打了腮紅,連耳朵都紅得滴血,感覺發熱,原先的冷白皮不知所蹤,便是連手背都映著一層粉。

她從口袋重新拿出口琴,吹出來的音調很好聽,卻是陸斯越從未聽過的,陸斯越問,“什麽歌?”

言忱:“瞎吹。”

在噼啪響的鞭炮聲中,陸斯越忽然問:“你電話怎麽關機?欠費了?”

“沒有。”言忱搖頭,“想關就關了。”

她想起沒敢打通的那通電話,怎麽就信了電台主持人的鬼話。

說完那些話又能怎麽樣呢?

所以她直接關了機。

“明天營業廳開門嗎?”言忱問。

陸斯越:“節假日,你說呢?”

言忱哦了聲,沒和他爭辯,但陸斯越卻說:“3號就開了,你要辦新卡?”

言忱點頭。

之後誰都沒說話,氣氛就那麽安靜下來。

直到世紀廣場的大擺鐘被敲響,午夜零點的鐘聲在這座城市響起,言忱仰起頭看天上,煙花不停綻放,她問陸斯越:“平川大學好嗎?”

“還行。”陸斯越說得風輕雲淡,“你想來?”

言忱卻沒回答。

她想,一馬平川,沒有波折。

“想來的話就報名。”陸斯越說:“只不過文化課分數線高,到時候讓你陸叔叔找個老師補補。”

言忱搖搖頭,“再說吧。”

陸斯越還想說什麽,言忱卻忽然跳起來,“快看!有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