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狼子野心(第2/3頁)

三個多月前於睿誠送過來的兩壇桃李春風便擺在上面。

一壇拆封了,飲了一半,又重新封好。

另外一壇灰突突的,那塑封還是原樣未動。

吳清逸掂量了一下,將兩壇酒抱了出來,又等了一會兒,眾人出來,手裏勉強拿了些細軟。

“收了。回刑部。”吳清逸道。

一群人烏泱泱又走了,路上有差人還埋怨:“不是朝內一手遮天的奸宦嗎?還以為是個肥差,家徒四壁的,只有書、奏折,紙墨……太寒顫了。”

*

刑部抄家不過半個時辰,東廠的密報已經遞到了方涇手中,他在尊義門拆開了之看了兩眼,已經神情凝重,匆匆入尊義門入養心門,繞過壁影。

曹半安在抱廈下站著,聆聽東暖閣內商討的聲音,見他過來問:“怎麽了?”

“嚴吉帆抄了聽濤居。”方涇說著把密信給他。

曹半安道:“嚴吉帆這是狗急跳墻,劉玖被抓,他們便急了。劉玖那邊情況如何?”

“他其實是個軟骨頭,可剛開始上刑,就有人傳了太後口諭讓劉玖老老實實招供。劉玖比錢宗甫滑頭得多,他難道聽不出來太後的意思是反著的。這些好,一個字不說,一上刑就暈倒……曹哥你放心,雖然還得費些功夫。不出三日,他都會說了。”

曹半安在他說話間已經看完了密信,沉吟了一下。

“曹哥,您猶豫什麽呐,趕緊送進去啊。”方涇說,“他們不請旨就查抄宮人私宅,這是要造反。”

“這邊內閣的幾位都在東暖閣議事,老祖宗也在裏面伺候,按道理是不應該打擾的。”曹半安嘆了口氣,“罷了,我送進去吧……”

他話音頓住,越過方涇的肩膀去看。

方涇不明所以,亦回頭去瞧。

嚴吉帆、正帶著刑部主事吳清逸從影壁後進來。

吳清逸懷裏抱著兩壇老酒,曹半安沒見過,可方涇記得清清楚楚,那是大雪之日,於睿誠帶來的,又是他親手收入庫房。

“曹哥……”他心頭咯噔一聲,只覺得不好。

嚴吉帆自然瞧見了方涇的臉色,他揚聲道:“臣刑部尚書嚴吉帆,有緊急事宜求見陛下。”

“陛下這會兒正在東暖閣中與諸位閣臣議事,還請嚴大人稍候。”曹半安回道。

嚴吉帆氣定神閑笑了笑,又揚聲道:“臣刑部尚書嚴吉帆,有急事求見陛下!”

*

東暖閣內此時正聚集四位閣臣,又有傅元青在龍案前坐凳記錄。

趙煦道:“幾位愛卿,這會兒同朕講你們無能為力是什麽意思?大端朝內閣四位國之重臣,便是要為朕維持朝廷穩定,百官順服,怎麽說出了無能為力四個字?”

衡景已有些著急,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陛下,老朽今日已經是盡力奔走,甚至在會極門前與諸位大人爭辯。可沒人肯聽啊。他們都憤怒至極,求天子給個公道說法。”

“公道?要什麽公道?”趙煦問,“朕發他們俸祿,他們應好生當差,就算不為了天子,也應該為了民卒。如今戶部的江浙賑災款不發了,大理寺的冤案也沒人管了,統統跑來會極門哭喪!這叫公道?!朕看連自己是做什麽的都不記得了!”

衡景被訓斥,臉色有些難看,訕訕閉了嘴。

“陛下,老臣有進言。”於閣老道。

“講。”

於閭丘道:“百官在會極門下伏闕,乃是隱忍而後發之舉動。做臣子的,見到陛下德行有失,震動社稷根本,只得勸誡,勸誡不得,就只能以命相勸。到了這等地步,百官都是把性命交付了出去,是以命拼死也要還大端朝一個清朗乾坤。”

平日裏說話含蓄的於閭丘,今日並不客氣。

趙煦眉毛一挑:“閣老所指為何?”

於閭丘擡眼,看向他身側的傅元青:“閹宦亂國,諂媚君上。若無懲戒,不足以平百官之憤怒,不足以給大家一個交代。”

傅元青並不生氣。

他甚至沒有看於睿誠,沾了沾墨汁,繼續在書卷上記錄下今日東暖閣議事的詳情。

“於閣老慎言!”浦穎怒道,“無真憑實據,怎麽可隨百官言論,指摘無辜之人?”

“於閣老,朕尊你為顧命之臣。您又是內閣首輔,難道在此時,您不是應該親自出面安撫百官嗎?”趙煦臉色冰冷問他。

“陛下要臣給出辦法,臣便只有這個辦法。”於閣老不理睬浦穎,只道,“陛下應三思。時間久了,官員們寒心,辭官致仕,朝局就亂了。朝局亂了,遠了韃靼倭寇不說,便是西南諸部也是要不穩的……”

趙煦看著他,等這個老人一幅忠心耿耿儀態的的說完,並不生氣,只問他:“於閭丘,你這是在威脅朕?”

“老臣不敢。”

“你是不是還想著,皇帝盤踞在大端朝雲端就好,凡塵俗世最好都不要過問。若真有心過問,真敢伸手摻和……你便要狠狠的給朕來一個教訓。就似朕年幼時讀書,你給朕的那一記戒尺,讓這個不知好歹的皇帝永遠銘記於心,再不敢越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