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渝(二合一)(第2/3頁)

煦兒兩個字被他咬得極重。

可老祖宗早已經丟盔棄甲,再沒了什麽言語,哪裏還知道他心裏的別扭。

趙煦看著他蹙額喘息。

瞧著他眼角泛起紅潤。

溫良恭順的人,在自己身下已經沒了斯文體統,如今胳膊勾著自己的脖子,秋波含媚,婉轉吟哦,抽泣求饒……

他這些年,瞧過傅元青太多的面容。

溫和的、恭敬的、堅毅的、縱容的、忍讓的……無論什麽哪副神情,自骨子裏的憂愁和哀傷一直都在。於是瞧他,便時時刻刻覺得心疼。

那時他便想,總有一日……總有一日,他要用無數的歡愉填滿這個人,讓他忘卻憂傷過往,只剩愉悅極樂。

*

天見大亮了。

德寶從後殿出來,有些欣慰對曹半安說:“主子爺醒了,還幸了咱們老祖宗。瞧著二人冰消雪融的,應是和好了。”

曹半安從昨夜就一直在配殿中呆著,寅時醒來就一直在抱廈下等候,如今聽德寶這麽說了,眉頭依然不曾舒展。

“曹爺,您是怎麽了,不高興嗎?”

他看看天色:“天大亮了,去會極門的官員又多了近百。老祖宗又攔著不讓賴立群真的廷杖百官……這般蔓延下去,就算陛下跟老祖宗解開心結。老祖宗的命能保住嗎?”

德寶怔了怔:“這……”

“方涇連夜去審錢宗甫,不知道有沒有什麽結果?”

曹半安話音未落,就聽見門外方涇揚聲道:“有了。”

方涇回來了。

他換了身衣服,頭發還濕漉漉的,像是清洗過,可身上的血腥煞氣還是淡淡的散發出來。他娃娃臉上有些陰霾,手裏拿著錢宗甫的卷宗,對曹半安道:“幹爹醒了嗎?”

曹半安見他表情,知道審出來的事情絕非小事,道:“我這就去後殿請人。”

方涇在門口等了會兒,曹半安已經出來,面色凝重道:“陛下讓你在東暖閣候著。”

方涇應了一聲,隨曹半安入內,兩人跪候。

過了片刻趙煦匆匆而來,坐在龍椅上道:“說吧,錢宗甫那邊審的如何了?”

“回主子的話,老祖宗之前料得沒錯。”方涇眉毛動了一下,“錢宗甫那十萬兩銀票確實是有心人塞給他的。”

曹半安將方涇帶來的卷宗輕輕放在龍案上,緩緩攤開卷宗。

“繼續。”趙煦道。

“錢宗甫當時不過一個普普通通的禦醫,卻被劉玖授意向衡志業受賄,劉玖給了他二十萬白銀,其中十萬他自己收著了,十萬給了衡志業。不到半年,他平步青雲成了太醫院院判,負責為先帝請平安脈。不久後,他又從劉玖處陸陸續續得到了些細膩粉末,混入陛下補身的藥劑之中。這般十數次,先帝身體便每況愈下,最終不治而亡。”

方涇稱述的話,幾乎雷霆萬鈞,德寶和曹半安在旁聽見已經變了顏色,可趙煦卻表情平靜。

“錢宗甫稱那些粉末,他留了一些回去鉆研。乃是金剛石研磨制成,常人飲用會粘在腸胃腹腔中,若不小心亦有可能鉆入肺中,一旦摩擦會損傷體內肌膚,久而久之便死於無人知曉的內出血。此物無毒,除非解剖屍體,不然無法追查。”

“原來如此……”趙煦道,“朕幼時,曾撞見過錢宗甫給先帝送藥。那時便覺得怪異……原來是這個……只是這般駭人秘聞,他便直接告訴你了?”

“錢宗甫是個嘴硬的,他知道這事事關重大,波及他甚廣,絕不肯吐露一二。”方涇道,“奴婢將詔獄裏的十八刑罰幾乎用盡,也撬不開他的嘴。還好奴婢早有準備,他有一親侄在京城太醫院做官,奴婢去時就把他一起抓過去了。然後當著錢宗甫的面,剝了他親侄兒的皮。奴婢也告訴錢宗甫了,他若不招,錢家親戚眾多,便從京城的開始,挨個抓來剝披直到他說為止。”

“主子爺沒見到,那麽精致高傲個儒雅老頭兒,跪在地上屁股尿流的求饒,又哭又嚎求著招供了。讓他簽字畫押的時候,他還叩謝恩典呢。”

方涇說到這裏,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了笑,似乎在回味錢宗甫崩潰瘋狂的樣子。

趙煦瞥了那帶著血漬的卷宗,上面簽字畫押的供詞,其中證據確鑿,直指當年的司禮監秉筆,如今的禦馬監掌印、西廠廠公,劉玖。

“奴婢求主子也下旨拘捕劉玖。”曹半安道,“他背後定有外臣資助。”

趙煦敲了敲桌面。

“錦衣衛直接抓吧,接著審。”他道,“一個宮人而已,犯不著下旨。”

“是。”曹半安與方涇跪地應道。

*

朝中與閹黨劃清界限的,但凡煽動幾句為國為民為江山社稷,便有被蠱惑著去會極門前喊冤的。

六科廊這邊各科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庚昏曉一人在寫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