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故人來(二合一)(第2/3頁)

殿中命婦們都捂嘴嬉笑。

傅元青安靜站著,仿佛沒有聽見權悠的話。

太後道:“尤寬乃是哀家帶在身邊幾十年的家生子。你可不許無禮。”

權悠吐了吐舌頭:“好嘛,我錯了。太後莫生氣,我和尤公公賠罪。”

太後點了點頭,示意無礙,身邊的侍女蕙蘭開口道:“娘娘,小姐該用藥了。”

“小姐生病了?什麽病?”元夫人又問。

權悠說:“也沒什麽病,就是從小身子弱,吃些進補的藥劑。蕙蘭姑姑是姑母從家中帶入宮的,自然心疼我。”

“那小姐還應保重玉體。”命婦討好笑道。

正說著,蕙蘭已經從後面丫頭寶匣裏取出了一丸藥劑,招呼宮女道:“來人,送水過來。”

“等下。”權悠開了口,“傅掌印,我聽說宮內有內官監,慣會調教奴仆。宮內官閹服侍主子,比外面的家閹要妥帖萬倍。真有此事嗎?”

“若是忠仆,心懷敬畏侍主,便是最細致的。不分宮內宮外。”傅元青答道。

“我不信。”權悠笑道,“我就說宮裏的比宮外好。傅掌印,煩請去拿碗溫水來給我送藥。”

太後宮中,多用女官宮女,如今尚宮女官在,周圍宮女亦有近二十位恭候。

權悠偏偏指著傅元青,為難之意明顯——然而被奪了鐵板釘釘的後位,如今不滿之意溢於言表,倒也算得上人之常情。

太後在旁品香,並不阻攔。

明顯縱意。

傅元青並不生氣,應了聲是,從旁邊宮女手中倒了溫水,放在托盤中,前行幾步,躬身托住,道:“請小姐用藥。”

權悠正要伸手,太後放下了手中的香,對蕙蘭說:“如今諸位命婦都在,急什麽。也不差這一會兒,待午膳前再用吧。”

蕙蘭便收了藥:“婢子記得了。”

太後又對諸位命婦道:“你們繼續玩鬧吧。鬥草簸錢,投壺飲酒,今日百無禁忌。”

殿內恢復了喧囂。

她偏偏忘了讓傅元青起身。

周圍之人都沒瞧見他一般。

又過了一炷香,他手中的盤子已經有些發抖,溫水從茶碗中灑落一二。

*

少帝下榻,越過跪地的方涇:“給朕更衣。”

在養心殿的諸位都愣了一下。

“主子,您去不得。”曹半安今日當值,連忙勸道。

少帝皺眉:“你老祖宗現在被太後弄進仁壽宮裏受苦,你如此這般淡定。曹半安你起得什麽心?!巴不得他被折磨死了你好掌印司禮監是嗎?”

曹半安跪地磕頭:“主子,奴婢斷然沒有這種心思。只是您真的去不得,老祖宗剛才給方涇交代的話裏,也是這個意思。您不信奴婢,也得聽聽老祖宗的勸。”

少帝臉色鐵青瞪他。

“仁壽宮這會兒全是外命婦和未曾出家的閨中小姐。您若出現,於諸位女子名聲有損。屆時,那些不在造冊內的小姐們,是否也得納入後宮?”曹半安問,“何況,就算是未來要入宮的。如今碟文未下,您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倒讓大臣們詬病您不守男女之防。昏庸貪色。”

“那怎麽辦?”

曹半安叩頭道:“太後養尊處優,最喜歡看奴婢們卑躬屈膝地討饒。老祖宗雖然守禮,卻不會這些。讓奴婢去吧,定把老祖宗妥當的接出來。”

“你?”

“是。”

讓曹半安太親近傅元青,少帝有些不願意。

然而傅元青的安危更讓他焦灼,過了片刻他就道:“你現在就去!人若出來了受了傷了,你便提頭來見。”

曹半安應了:“是,奴婢若讓老祖宗受了損傷,便自行提頭喂狗。”

*

仁壽宮正殿內,遠處的庚琴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越過傅元青,對太後蹲福道:“太後,小女剛閱親蠶祭祀諸事,其中一事想恭詢。”

太後道:“請講。”

“按照祖宗規矩,祭先蠶神於三月,擇吉而行。祭祀諸位,節後,於先蠶壇祭祀西陵大神,行六肅、三跪、三拜之禮。後由皇後及諸位貴妃躬桑。若無皇後則太後代行之。”

太後點頭:“確實如此。琴兒還要問什麽?”

庚琴道:“躬桑時須唱采桑歌。小女不善吟唱,怕到時候出醜。剛練了練,想請太後指點。”

太後一笑:“你倒是有心,唱來聽聽吧。”

“是。”庚琴清了清嗓子,吟唱起了短歌。

——日高高,蠶蠕蠕。蠶能衣被天下,不遑自保其軀。

她聲音帶著少女獨有的清脆甜糯,其中又有幾分獨立鶴行的高冷,聲音婉轉悠揚,別有韻味。待她唱罷,隨手便拿起了傅元青托盤中那杯已冷的茶水,一飲而盡。

權悠愣了一下:“你——”

庚琴捏著杯子,這才似乎有些清醒:“啊,剛才唱的入神,一時忘了是權小姐的茶,我小門小戶出來的,教養不足,失了禮數。請小姐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