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徐衍昕滿懷期待,說完自己的推測,又仗著自己的情人身份想討個好處,然而江嶼聽完他的長篇大論後只說:“我不可能讓你跟進這個案子。”

“為什麽?”

江嶼心說,怎麽可能讓你去見萬留。他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說:“你又不是我們律所的,我怎麽可能讓你進這個案子,再說,你那個動物農場的漫畫更了嗎?以前哭著要學畫畫,但敏心的事情結束後,我也沒見你畫過。”

“漫畫的事先放放,”徐衍昕繞了一圈,雙手撐在江嶼的椅子上,篤定地說,“我嚴重懷疑那個院長可能利用被告從事非法行業。”

“有證據嗎?”江嶼問他。

徐衍昕沒說話,江嶼接著說:“沒有證據,空有一腔熱血,有什麽用?我不能讓你插手這個案子。”

說罷,江嶼起身去倒咖啡,似乎不在乎被拒絕的人的反應。徐衍昕突然說:“我怎麽不見你對張安這麽公事公辦?他法條都背不清,你也敢讓他自己負責一個案子。你可以給一個你不喜歡的人優待,卻從來沒有給過我任何特權。”

江嶼背對著他,高大的身影藏在一片昏暗裏,沉默得像是一堵墻。

“你對誰都能侃兩句,能言善道,唯獨為我不是。你說的沒錯,我一個人熱血,有什麽用?”

徐衍昕太生氣了。

他多麽希望江嶼能告訴他,你在我這裏也有特權,即使欺騙他也可以,但江嶼什麽也沒說,好像他就是一個平平過客,徐衍昕從未有過地委屈,他向來不求回報,這似乎是他的天賦,但他偏偏想要江嶼的回饋,他想要江嶼說的是,非你不可,不是徐衍昕不行。然而江嶼就像一座孤島立在海面上,他劃著一葉扁舟,如何也到不了。江嶼沉默地看他在房間裏打轉,好像在期待他叫住他,又看他低著頭地蹲著收拾行李箱。直到徐衍昕開門的時候,江嶼從他的手心裏搶過了行李箱的拉杆,低聲問他:“你去哪?”

“回家。”徐衍昕心裏默數三秒,才不情不願地回。

“不行。”

“你這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對。”

徐衍昕伸手去搶自己的拉杆箱,憤憤不平道:“你自己是律師,能不能別無理取鬧。”

江嶼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答道:“不能。你覺得公事公辦不夠誠懇,那就只能私了了,你想知道張安和你誰更重要,可你不敢這麽問,所以你非要借著這個案子跟我吵,既然你想聽……”

“你重要,你比他重要得多,我根本不在乎他對我的看法,我甚至沒讓他進過門,讓他負責案子只是因為律所人手調不開,但我卻穿著你買的傻-逼拖鞋,還要幫你洗衣服上的水粉。你說誰重要?”

江嶼低下頭,跟他對視。江嶼輪廓鋒利,眼神銳利,跟人說情話也像挑釁。只可憐徐衍昕被他盯得無所適從,只能垂著看腳尖,耳朵燙,臉也紅。江嶼笑了聲,捏著他的耳垂,說:“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心軟,耳根子更軟,你總說自己勇敢,但你在我面前總是這麽膽小,你連看著我跟我吵架都不敢。”

徐衍昕擡頭瞪了他一眼,問:“誰說我不敢?你想吵就吵。”

“可我在哄你,徐衍昕。”

“誰像你這樣哄人?”徐衍昕小聲說,“我覺得你在找我的茬。”

“那你消氣了嗎?”

消氣了嗎?徐衍昕說沒有。

但江嶼把他的行李箱拖回了客廳,將他裏面的東西一一歸位。徐衍昕“離家出走”時甚至不忘把自己的拖鞋帶著,像是再也不會回來了似的,但江嶼只說了幾句話,就把他乖乖哄回來了,睡前,徐衍昕想起魏尋的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好弄,故而矯情發作,無論如何也不肯跟他睡一張床,江嶼抱著被褥被趕到書房裏。然而江嶼卻不似徐衍昕那般有恃無恐,他只覺得膽戰心驚。或許有一日,徐衍昕真的要走,他如何也攔不住他。

小時候劉蓉送了他一張“生日願望券”說是能實現他所有的心願,他一直留著,一天,一年,三年,每一天他都在思考該讓劉蓉實現他怎樣的夢想,一次旅行,一個帥氣的機器人,還是狡詐的“再多三個願望”?然而當劉蓉和江濤離婚時,他用這張生日願望券,只是許願,不要拋下他。

劉蓉卻沒有實現他的心願。

他膽小又自私,只敢等徐衍昕拋下一切來愛他,卻不敢想若是有一天徐衍昕不肯向前走時,他們該是怎樣。

雖說江嶼“哄”了他,卻仍不肯妥協讓他跟案。然而江嶼卻不知道徐衍昕現在也會幹不少缺德事,首先,收買眼線,江嶼此人嘴毒心狠,不得民心,收買個眼線易如反掌,其次,暗線跟蹤。見江嶼和周溯息上了律所大樓,躲在草叢背後的徐衍昕搡了搡趙聰,小聲說道:“按A計劃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