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小女孩”裹著破線的粉紅大衣,頭發剃得很短,整張臉都露在外面,唇色很淡,眼尾上挑,有股說不清的氣韻。徐衍昕把東西遞給她,卻連她的手指都不敢碰,只敢盯著腳尖,“明天再來找我,好嗎?”

女孩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等小男孩眼眶紅了,才後知後覺地戳了戳他的臉頰,戳出一個小小的凹陷,徐衍昕一時不明白,擡頭傻傻地望著她,女孩語氣平平,“酒窩呢?”

他還沒來得及給女孩笑一下,就被徐昭叫了回去。

徐衍昕再三重復,“那就約好了哦,不見不散。”

女孩沒說話。徐衍昕回到家中,惴惴不安了一宿。第二天,女孩沒有如約而至。第三天也沒有。再也沒有。

他連她的名字、學校都不知道,談何約定?

只是他偶爾回想,或許那時候他該對她笑一下,滿足她的好奇心。這樣她才不會拒絕跟他做朋友。

徐衍昕轉醒時,已是日上三竿,他下意識地摸了把床邊的鬧鐘。然而沒有碰到冰冷的金屬外殼,倒是碰到了一具熱乎乎的身體。他猛地竄起,收回纏在江嶼身上的手腳。可憐他睡相這麽端正的人,竟然把腿擱在人家的腰上,還枕著人家的手臂睡,他捏了捏江嶼的臂膀,小聲腹誹:“肌肉沒有壞死吧?”

其實江嶼早醒了,出於私心,沒有叫醒他,畢竟能這麽溫順地縮在他懷裏的時候並不多。他想象中的清晨是兩人四目相對有點心悸,然後徐衍昕應該會獻上一個法式熱吻——然而徐衍昕在那裏大呼小叫“上班遲到了”“你肩膀酸不酸哇”,他倆都沒什麽浪漫細胞,一大清早就雞飛狗跳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要打架。江嶼一把勾住徐衍昕的衣領,把他重新拉回床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大早上嚷嚷什麽?”

徐衍昕能不嚷嗎?

昨天他說的話,做的事都跟走馬燈似的在他腦子裏放,1080P,偶爾打打馬賽克。江嶼把他嘴親破了不說,還啃他脖子。他啃絕味鴨脖的時候都沒這麽使勁。

被問話的人捂著眼睛,裝死。

江嶼把他手指一根根捏開,跟他對視,“昨晚是誰說要追我的,想賴賬?”

徐衍昕索性閉上眼睛,“沒,沒賴。你看愛奇藝都要等廣告,你能不能給我點緩沖時間,我怕。”

“怕什麽?”

“怕你進展太快,”徐衍昕什麽都敢說,“我,我要先預習一下。”

江嶼慢慢湊近他,只見他心驚膽戰地屏著氣,睫毛越來越顫,耳垂發紅。徐衍昕想,要是江嶼像昨晚一樣啃他胸口,他一定要推開他——然而江嶼只是戳了下他的臉頰,“小學雞。”起身出了臥室,留徐衍昕一個人在床上打滾。

昨晚,他口出狂言,索了吻不說,還在江嶼威逼利誘下稀裏糊塗地答應要追他。

“追”是沒追,光顧著親了。江嶼把他帶回家,門都沒關,把他壓在玄關上親,親著親著還要脫他的毛衣背心,徐衍昕捏著自己的背心下擺,死死地護著,不肯讓他脫,誓要保留最後的節操。江嶼低喘著,最後只解了他的襯衫紐扣。

徐衍昕從a背到b,然而頸項間越發熾熱。他就像是被一條蛇纏住了身體,不敢動,只敢追隨它滑動的痕跡。濕濕冷冷的,讓他腿越來越軟。他沒忍住,抖著聲音說:“別,別親了。”

後來的事,他一點都不記得。

還做了個很久的夢。

徐衍昕平復了好久心情才鉆出臥室,生怕江嶼欲行不軌。然而被腹誹了很久的人,正穿著灰格圍裙,在廚房裏忙碌。雖然他知道江嶼會燒飯,但是江嶼這人跟這種充滿溫馨的詞匯根本不搭。然而江嶼不僅在燒飯,而且不忘在荷包蛋上擠上一個番茄醬笑臉。這個畫面比猛男撿樹枝還要奇怪。

他看傻了眼,卻聽江嶼猛地道:“煎餃,還是餛飩?”

“煎餃,”徐衍昕忙說,“我來打打下手吧。”

“不用,你坐著。”

徐衍昕坐立難安,“那你以後負責廚房,我負責打掃衛生。”

說罷,江嶼看了他眼,“人還沒追到,倒想著同居了。”

徐衍昕本沒想過同居的事,但經過江嶼這麽一說,竟覺得很不錯,“我也想跟你住,但我挺保守的……你,你懂吧?”

“保守還跟人開房?”

徐衍昕想起昨晚的事,連忙解釋了一通。江嶼高中時見過魏尋一面,那時候他開著輛阿斯頓馬丁來接徐衍昕回家,有多風光就有多風光,醋了他大多年。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還在徐衍昕身邊陰魂不散。

而且他還是徐衍昕的“哥哥”。

江嶼劃拉著煎餃,露出裏面的餡,油滋滋,熱騰騰,“你要追人,態度先得擺正,不準朝三暮四,哥哥遍地。”徐衍昕聽了,沒好氣地想,不就是吃醋,非要說得這麽冠冕堂皇,說一句吃醋會死嗎!也不知道是徐衍昕什麽都寫在臉上,還是江嶼真有讀心的超能力,只涼涼地覷了他一眼,說:“不知道是誰昨晚非要跟我擠一個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