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等最初的高興過去了,徐衍昕便扭扭捏捏地害臊起來,江嶼好膩歪,居然拿追女孩的手腕跟他道歉,他記得初中時,他們班上的小混混就是這麽跟他們班的班花告白的,送了一個禮拜的德芙巧克力,高冷的班花便像個含羞草一樣縮在男孩的手裏了。

但他的害臊卻抵不住高興。

他決定勉為其難、大發慈悲地不跟江嶼計較了。

沈峰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跟他量體溫,然後嘟囔著:“燒也退了,怎麽臉這麽紅……”

他捧著臉,露出一口黑牙,沈峰大驚,嚷嚷著,你小子果然偷吃巧克力,小心糖尿病。他腹誹,爸你得糖尿病的概率可比我高。沈峰竊竊私語,跟你媽過日子是得吃點糖,否則這日子太苦了。徐衍昕大驚道,沈大臣,你竟然敢妄議聖上,沈峰揮揮手道,咱倆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小昕子。他無語道,你居然說你兒子是太監。他爸擺擺手說,你是佞臣。他呵呵一笑,還不如做寧采臣呢。

父子倆偷偷說了會徐昭的壞話,沈峰又忙著給聖上敲腿倒茶了,估計是想換輛車,得獲得應允。而徐衍昕吃過飯攥著手機琢磨,隔了好一會,才發去一條硬邦邦的,你跟你弟怎麽樣了?

誰知江嶼竟秒回——還沒動手,尚未產生犯罪證據。

他笑起來,想提醒他不要跟小孩計較,但又覺得不好,把打的字都刪了,正猶豫該怎麽回話時,江嶼卻發了消息來——燒退了嗎?

——嗯,掉了瓶鹽水。你明天去學校嗎?

——再不去我怕我忍不住犯罪把我弟削了。明天再聊,正巧我把筆記本還你。

徐衍昕本想回,我在升旗儀式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但最終還是沒發出去,只是回了個孤零零的“好”。他做了幾套試卷,就休息了。或許是剛生完病,身上總有些倦,他睡得很沉。夢見了那日的大火,火燒得整個店鋪都黑黝黝,甚至把墻面上的油脂都點燃了,那火躥到他的鼻尖,他連連後退,然後摔進了一個結實的懷裏,聽到耳邊低沉的聲音道,你傻不傻。這是個沒由來的夢,跟他的心緒一樣亂七八糟。

次日他到學校,由於他在升旗儀式和辦公室的那一鬧,高嶺之花跌落神壇,有了人味,跟他勾肩搭背的同學越來越多,不少人學著方可施的調調叫他昕昕,每次他都漲紅臉,惡聲惡氣地道,都給我交作業!體委夏松是不交作業的二把手,每天都吊兒郎當地等著他來收作業,然後討好地道:“昕昕借我抄抄作業,昨天陪我妹打了好久冒險島,實在沒空。”

徐衍昕抱著作業本,呵呵道:“你陪你妹打,還是你妹陪你打?”夏松道:“我陪我妹!你借我抄作業,等我妹長大了,你排頭一個!”

旁邊幾個男生起哄吹哨,徐衍昕臉皮薄,臉紅了個透,背過身子收別的組作業去,柴方及時幫腔道:“讓你做老班哥,還是你賺了呢。”

夏松欸了聲,說:“你講話當心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我妹要做情敵呢。”柴方漲紅臉,拿起作業本砸他臉上:“你無賴!”夏松調笑道:“你這台詞跟80年代鄉村劇似的,下次是不是要說我流氓?”

剛進門的方可施掃了眼,就知道局勢,唉聲嘆氣地說:“文體不和,實為三班之大劫!”同學道:“百方通有何高見?”方可施搖頭晃腦,道:“建議聯姻,珠聯璧合,文體雙全。”全班哄堂大笑。

夏松趁機高喊了句:“誰要跟這花癡母老虎談戀愛?我寧可跟我妹做情敵,徐衍昕,咱倆好了吧,以後你的作業也算是咱倆的婚內財產。”

徐衍昕無語凝噎,只說:“你先把練習冊交了!”青春期的男生都跟純種泰迪沒倆樣,頂多保留人形,做個串兒。女生碰不得,稍稍離得近些就是早戀,得全胸通報,只好調戲同-性,幾個男孩天天疊羅漢,摟摟抱抱,比早戀的都早戀,男生發泄那過剩的荷爾蒙,女生嘰嘰喳喳地看笑話。

起先沒人敢調戲徐衍昕,自從徐衍昕又出黑板報又懟老師,幾個男生開始打他的主意,天天摸摸小臉,隔空飛吻,徐衍昕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收完作業回到座位,方可施搭著他的肩膀說:“你現在屬於我們班的公共財產,女生的白月光,男生的地下情人。”

徐衍昕極其無語,道:“上一個遭罪的是誰?”方可施道:“夏松,誰讓他四塊腹肌、人高腿長,摸起來多帶勁。”

徐衍昕做嘔吐狀,道:“我剃發為僧,勿念。”

但他轉念一想,江嶼豈不是更帥,腿更長,怎麽不見他們打他主意,方可施一聽,差點沒被口水嗆死,喘著說:“這不是故意找揍嗎?誰敢貼江嶼,小-弟-弟不要了?”

早自習鈴響前一分鐘,他轉頭掃了眼江嶼的座位,沒到,該記名字,但他摸了筆袋,筆沒墨了,所以他自我安慰道,可不是他給江嶼開後門,筆沒墨了,屬於客觀原因。沒想到隔壁的方可施不懂他的心,遞來一支筆,說:“你筆沒墨啦?我送你一支,別太感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