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高平鎮地方雖然不大,但過...)(第2/4頁)

蘇雪至起先也沒在意,繼續開車,往前慢慢又開了幾百米,果然,在路邊看見了一個掛著碩大招牌的名叫祥福的旅館,於是把車停在路邊,下去,推門走進狹窄昏暗的店堂,到櫃台前,叫醒了一個正橫在後頭長椅上呼呼大睡的夥計,問有沒有房間。

夥計驚醒,睜開惺忪睡眼,見來了生意,趕緊擡袖,擦了擦吊在嘴角的一掛口水,爬了起來,說有。

這個地方,那個人怕是看不上的,但出門之外,又是臨時休息幾個小時而已,也不能強求太多。

蘇雪至出來,走到車旁,敲了敲車窗,彎腰,對還坐在車裏的那個人說:“有房間!但條件不大好,你湊合委屈一下,先休息吧。”

他的手下走了上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車裏的老板,見老板和起先一樣,一聲不吭,似乎全是她在指揮,不敢多問什麽,於是跑到車旁,替老板打開了車門。

賀漢渚走了下來,跟著蘇雪至進去。

“兩個房?”夥計看了眼進來的一撥人,問。

他兩個手下睡一個房,至於自己和他……

蘇雪至擡眼看他,恰見他也望了過來,四目短暫相對,又各自分開。

“三個。”她說。

“得咧!我領你們過去!”

半夜來了筆大買賣,夥計挺高興,拿著鑰匙帶客人進去。

屋裏煤油燈照明,十分簡陋,窗簾的顏色,暗得有些認不出本色了。

蘇雪至讓賀漢渚睡那個相對最大也最幹凈的房間。見他進去後,坐在凳子上,還是一言不發。

她感到他好像不高興,從那家診所出來開始,就不高興的樣子。

但她想不通,為什麽。

“你怎麽了?我看你不高興?”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有。”他斷然否認。

好吧。

蘇雪至很快放棄了探究別人情緒如何的試圖。

估計他就是累,再說了,皮肉剛吃了那種苦頭,換自己,情緒也沒法好。

她看了眼床,想了起來,讓他稍等,出去到車上拿了毯子回來,走到床前,替他鋪在床上,鋪好後,說:“你過來,睡上頭,再卷過來,這樣幹凈點。”

他站起來,走了過來,坐到了床沿上,三兩下蹬掉腳上的鞋,人往後一仰,仰到一半,大概是拉到傷口,身形一頓,嘴裏輕輕嘶了一聲。

蘇雪至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托住了他的背,扶著,幫他慢慢地側躺了下去,輕聲責備:“你怎麽搞的,慢點不會嗎,當心扯壞傷口出血!”

躺下去,他兩個手就攤著,不動。她只好又幫他將毯子拉過來,蓋在身上,再壓了床棉被,伺候完大老爺,問他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不喝。”他拒絕。

蘇雪至點頭:“行,那你休息,我走了。你手下住在你左邊,我在右邊隔壁,有事的話,盡管叫。”

她往外走去,走到門口,遲疑了下,停步,慢慢地回頭。

他還那樣側臥著,果然,如她剛才的感覺,他的兩只眼睛,在看著自己背影。

她終於轉過身去,走了幾步回去,最後停在了屋子的中間,低聲問他:“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是女人的?”

她問完,屏住呼吸,看著他。

床頭的桌角上,點著一盞煤油燈,玻璃燈罩已被熏得烏漆墨黑。

昏暗的燈火之下,蘇雪至聽到他低低地應:“有些時候了。”

蘇雪至的心咚地一跳。

今夜之前,她絲毫也未察覺到這一點。

她定了定神,頓時想起一件舊事。

“是那天在城南的日本湯池裏遇到,你認出我的嗎?”

“算是引子吧。不過,當時我以為看錯了,是後來才確認的。”

“後來你是怎麽確認的?”

“說來話長。”他就這麽回應她。

她頓了一下,改問自己另外另外的一個最大疑問。

“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麽沒揭發我?”

“除非哪天你自己想做回女人了,否則,我為什麽要揭發你?”

蘇雪至沉默了片刻。

“那麽放假前,我的室友走了,也是你的手筆?”

“是。算是之前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失去單人住宿的彌補吧。”

“謝謝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蘇雪至說道。

他笑了笑:“小事情。”

蘇雪至緩緩地籲出了一口氣,望著他,再次道謝,一字一字,鄭重其事。

“雖然你這麽說,但我真的很感謝你。謝謝你,表舅,我很是感激。這個身份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他沉默著。

“不打擾你了,休息吧。”

她輕輕地走了出去。

這回是真的走了。

蘇雪至回到了自己在隔壁的屋裏,沒點燈,在昏暗中,摸黑,和衣,躺到了身下的木板床上。

盡管她閉著眼睛,想引導自己盡快入睡,等醒來,天亮就能出發,離開這個旅途中因為意外偶然而路過的地方,但大腦皮層活動卻似乎完全不受控制,她始終睡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