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4/4頁)

賀顧本來還在看著他松衣帶發愣,聞言愣上加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半晌,才不可置信道:“……什麽?”

裴昭珩身上已然脫的只剩下兩件月白色繡著暗色文竹的中衣。

“……孟氏想要用這個孩子救大哥一命,卻不知大哥在盤算著用她和這個孩子的命東山再起、最後一搏。”

“她別無他選。”

賀顧聽得有點懵,半晌才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你是說,太子故意讓她掐死這個孩子,就……就為了栽贓給我?不是……難道陛下不明白嗎,如今珩哥何須如此?我又何須害那孩子?陛下怎會信她?這簡直……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裴昭珩道:“只要父皇肯信,便不是無稽之談。”

賀顧心頭一跳,他當然明白裴昭珩說的不錯——

皇權……的確便是這麽荒謬的東西。

無論多麽荒謬、談一樣的故事,只要能講的說服了天子,黑的便也能變成白的,顛倒陰陽亦不過爾爾。

而對天子來說,無利可圖的死人用命來講的故事,聽起來卻格外真實。

賀顧喘了兩口氣,疾聲道:“以裴昭元的性情,走投無路做出這種事的確倒也不奇怪……我只不知道皇上為何要留著他,當年太祖傳位高祖,七王之亂猶在眼前,難道皇上便沒想過,一旦留下他,將來此人於珩哥便是無休無止的禍患嗎?”

“珩哥與他畢竟是兄弟,倘若陛下這個君父不取他性命,日後珩哥要取,只會難上加難,落下骨肉相殘的罵名受言官層層撓阻,陛下要仁君、要慈父的美名流芳千古,卻不顧珩哥的死活,不顧朝廷的安定,這又是哪門子的為君之道、帝王之術?”

裴昭珩見他真氣急了,心中既熨貼又有些好笑,索性吹滅了燈火,放下燭台坐在他身邊低聲道:“此事我早已知曉,父皇重名,孟氏和他說了,反是件好事,若不把大哥的所作所為揉碎擺在父皇眼前,便永遠不能逼得父皇承認……”

他頓了頓,卻忽然不說了,目下神色淡了三分,只淡淡道:“父皇覺得自己沒有過錯:當初娶了姨母,不是他的過錯;和旁的女子生下了孩子,不是他的過錯;立下大哥做儲君,不是他的過錯;他一手教養的儲君謀逆逼宮,亦不是他的過錯。”

“大哥如今為了這個位置瘋魔至此,仍然沒有父皇的過錯。”

可孟文茵是孟太傅的親孫女,她和她那祖父一樣是刨根究底的性子。

她會細細的、用自己的行動問皇帝——

陛下,您果然沒有過錯嗎?

--------------

春闈在一眾主考、同考官員們提心吊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主持下,終於還是放榜了。

皇帝雖然病的起不來,也沒法親自去主持殿試,但好歹還是堅持著看完了底下挑上來的幾篇殿試文章,顫巍巍的欽點了今科的一甲前三和二甲頭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