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得逞了

兩個人挨得很近,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這個角度逆光,鄭棲看見余旸鬢角透明一樣的茸毛,周圍好像有飛蟲,他眨眼,時不時撓臉頰,很放松、很舒展的模樣。

心口沉甸甸的,原來被信任是這種感覺。

有東西一直在發出輕微嗡鳴聲,余旸低頭一看,是鄭棲的手機。

“抱歉。”

鄭棲騰出一只手,正要把電話掛掉,余旸按住他的手,“接吧。”

也許是車隊的人在找鄭棲,萬一有什麽事呢。

鄭棲瞧了一眼屏幕,很快坐起身,跟余旸示意他要接個電話。

余旸點頭說‘好’。

那通電話講了好久,久到余旸用手指丈量到鄭棲的影子有變長。

他站在不遠處的柵欄前,單腳踩斜坡上,另一只腳支撐身體,他弓著背脊,幾乎沒怎麽說話,時不時‘嗯’一聲,不知電話那端說到什麽,鄭棲揉了揉頭發,將臉頰埋在臂彎處,又擡起下巴,長長地舒氣,好像有些為難。

直到余旸朝他走過來,鄭棲的眉眼才舒展了些,“再說吧,我還沒想好。”

他沉默了片刻,等對方講完,最後掛上電話。

“車隊有急事嗎?”

鄭棲笑容平靜:“沒有,一個朋友。”

“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了?”余旸問。

“沒有,”鄭棲說,“是他問我最近怎麽樣。”

余旸‘哦’了一聲,剛要說什麽,鄭棲又打了個電話,在說地址,“是,下午兩點多來的,您要多久?”

鄭棲看著腕表,“行,六點半。”

余旸投以好奇的目光,鄭棲解釋:“是附近的司機,他今天正好拖一批木材出去,要搭順風車得等到六點半以後。”

“不是騎行回去嗎?”

鄭棲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下午他們精力充沛,就算鄭棲能騎回去,余旸未必吃得消,況且四周打不到車,這個司機還是鄭棲之前幫朋友搬家認識的,沒想到現在還能聯系上。

司機到得有點晚,附近林木管轄比較嚴,後車鬥所載樹材不多,捆成堆狀,緊緊拴在靠裏的位置。

原來真的是貨車,余旸上下打量著,覺得很不可思議。

司機跟鄭棲打招呼,倆人好像真的認識,劉師傅問鄭棲要不要幫忙,說話間給他遞了個根煙,鄭棲收下了,把煙夾在耳朵上。

周圍都是樹林,鄭棲T恤後背顏色變深,手臂一擡,將自行車搬到車上,他三兩下爬上去,蹲在車鬥裏捆自行車,忙完這些,他朝余旸伸手。

余旸怔怔地看著鄭棲,感覺很奇妙。

跟鄭棲結婚之前,他從來沒坐過貨車,更別提敞坐在裝貨的地方,但只要跟鄭棲待一起,一切就變得順氣自然——他講究時效,還熱衷於實際體驗。

明天說不定會劈柴呢,余旸心想。

“走吧。”

鄭棲擡了擡手腕,示意拉余旸上來。

手掌相握,往下壓,鄭棲的手有力而寬大,余旸幾乎沒用什麽力氣就爬上去。

車子‘哐啷’向前,余旸和鄭棲坐在一堆木材上,呼吸間全是枝葉氣息,木屑摸上去紮手,自行車放在他們左手邊,也用繩子捆緊。

車速帶著他們遠離這條山路,以倒退的方式告別晚霞。

余旸以為下午車隊給鄭棲打電話,畢竟夜裏九點多他們還在附近擼串。

余旸也跟著去了,這次他見到更多新臉龐,有兩位年紀稍長,其中一個好像是鄭棲之前的教練,叫駱文昌,賽事履歷堪稱豐富。

與鄭棲早早步入婚姻不同,其余年輕人多半單身,職業生涯需要騎行訓練,單身確實更舒服自在。

燒烤攤熱氣熏天,孜然味濃郁,余旸給鄭棲的媽媽發微信,問想不想吃烤串。

姜敏發了語音過來,聽聲音應該在笑,“你們吃吧,我和爸爸在看電視。”

鄭棲見他在聽手機,又問:“要酸奶嗎。”

說到這個,余旸倒是來了興致,“我去點!”臨走前他朝櫃台走過去,據說酸奶是手工做的,他剛才嘗了,味道也很不錯,等下要是能早點回去,還能讓鄭爸鄭媽嘗一嘗。

余旸再回來時,門口進來幾位客人,過道擁擠,他就繞了一圈往回走,到轉角處時聽見有人說話:“名次出來了,秋季賽肯定沒問題,你怎麽想。”

這個聲音好熟悉,但半晌都沒人接腔。

那人接著說:“鄭棲,不是我說你——”

沒等對方說完後半句,鄭棲立刻清了清嗓子,“改天再說,今天難得一聚。”

正說著,鄭棲邁開步伐,一擡眼有點詫異:“余旸?”

季凱朝余旸笑了笑,表情釋然,沒再說什麽,往餐桌方向走。

“你們在說什麽啊。”

余旸好奇地問,“下午是季凱打電話嗎?”

“是駱教練,季凱當時也在場。”

難怪講這麽久電話,鄭棲沒說太多,像是有心事,余旸接著問:“不是說跟季凱認識很多年了嗎,好朋友見面更應該開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