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我不是

台燈還亮著,空氣有淡淡的橡木氣息,不知道哪裏散來的。

山莊比城市安靜,這種寂靜很容易放大呼吸裏的情緒,余旸躺回去,鄭棲閉著眼,睫毛濃密,保持趴著睡覺的姿勢,很孩子氣。

可能是感覺到余旸的呼吸,鄭棲把臉側到另一邊,余旸就很不高興,怎麽把他抓舒服了,他躺那兒一動不動!余旸輕輕推搡他:“不許睡,”說著,手又滑到他後背。

這一次,他很明顯感覺到鄭棲的背脊曲線一起一伏。

“睡覺。”

鄭棲兩手抱住枕頭,略顯嚴肅。

余旸一點也不困,越說越興奮:“季凱是要喊你比賽嗎,”他側過臉笑,目光清澈:“你怎麽不去?”

鄭棲閉上眼,沉默了片刻,“我要是去了,你好幾個月沒老公。”

“切,”余旸不以為然,“差別又不大。”

說著,他還故意往被子裏看,仿佛在暗示什麽。

鄭棲挪開視線,裝作沒看見。

本來就是,有老公又怎麽樣,還不是大兄弟似的躺一起,革命都沒他們這麽純潔。

——純潔到犯規!

余旸決定踩一下高壓線:“鄭棲——”

鄭棲沒應聲,仍睡眼沉沉,只是微微挑眉,像是困極了。

“你別趴著睡,”余旸靠過來,望向天花板,道理一大堆:“趴著睡對心臟不好,手肘受壓,血液循環不暢……”他的呼吸最終掃在鄭棲耳畔。

果然,鄭棲睜開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他閉了閉眼,不打算理余旸。

余旸好心好意地說:“真的,趴著睡不好。”

他伸手,剛碰到鄭棲的腰,鄭棲像打了個寒噤一樣,徹底睡意全無,定定地看著他,語氣沉下去:“睡覺,我說。”

空氣凝結,余旸屏住呼吸,糟了,他生氣了。

可是下一秒,余旸就覺得不對勁:“你耳朵紅什麽啊?”

“你喝酒都不上臉……”何況鄭棲今天就沒喝多少,都是相熟的朋友,沒必要灌酒。

甚至他越說,那道紅越是蔓延,最後暈染到鄭棲脖頸處,余旸拿不準,大腦飛速運轉,嘴比大腦還要快:“你該不是chu——”‘處’字還沒說完,鄭棲立刻辯駁:“我不是。”

“那我也不是!”余旸很兇地說。

說完這句,余旸還覺不解氣,故意卷起被子,不給鄭棲蓋。

就這樣,鄭棲保持趴著的姿勢,穿一條四角褲,安靜地睡一旁,擰著眉毛。

余旸很生氣,人是背對鄭棲的,語氣堪稱戰鬥機‘突突突’不停:“給誰了?管書瑜嗎?那個藝術學院的,頭發有點長,最喜歡坐你車後面;還是郁迦?他出國了吧,哼,”他後背起伏不定,越說越來勁:“單樹行、歐陽明、喻寒!到底是誰——”說完,他側過身瞅著鄭棲,拽緊被子。

鄭棲內心湧現無數個‘我靠’,不可思議地看著余旸,怎麽聽余旸這話,早就抄他家底了。

好,好,是個‘狠人’,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幹脆破罐破摔:“都睡了!”

“你混蛋!”余旸手腳並用,就差一腳踹飛鄭棲,踹到從墻上扣不下來才好!鄭棲也是犟,別說解釋,他要是不想說,一個字也別指望能從他嘴裏蹦出來,特別負隅頑抗,余旸拍得手都酸了,最後他又氣又委屈,“你快說——不說……”余旸眼尾發紅:“不說今天晚上不準睡覺!”

“那你還不是一樣。”

鄭棲賭氣。

他還惡人先告狀!余旸深呼吸,聲音顫了一下:“那是被你氣的!”

鄭棲不想說話,把臉埋在枕頭裏。

余旸怕他悶死自己了,偏要把他拽出來,鄭棲說:“你搓麻將?還管書瑜、單樹行、歐陽明、喻寒,”他壓低視線看向自己,又稍微擡下巴:“我看你把我賣了得了,你還能數錢。”

“不是!”余旸認真地說。

鄭棲一句解釋也沒有。

余旸有點懊惱,鄭棲又是完全不想理他的樣子,稍微一想他就平靜下來,完了,剛才一氣,把鄭棲所有的潛在的、正式的、鬧緋聞的對象都算上了。

踩線不成反被炸死,KO!

“鄭棲,”余旸喊他,語氣平和下來,“鄭棲……”

鄭棲還是不說話。

余旸試著推他的肩膀,鄭棲沒反應,他就有點著急,聲音不自覺變得溫吞:“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鄭棲越沉默,余旸越是心慌,媽媽之前跟他說了,就算余家幫過鄭家,夫夫之間要注意相處方式,不要總想著占上風,日子要慢慢過。

他抱住鄭棲的後背,“我剛剛就是……”吃醋。

“我沒生氣。”

鄭棲說。

“那你嚇我一跳!”余旸心間湧起失而復得的幸福感,室內空調冷氣足,鄭棲背上什麽也沒蓋,他打了個寒噤,余旸要給他蓋上,鄭棲不讓他,還故意踢開被子,好像在為沒被子蓋這件事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