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這一晚上發生的事,對於張幼雙而言簡直就是爆炸性的,她當然沒回廚房,畢竟貓貓還在裏面,萬一被貓貓察覺到蹊蹺,想想張幼雙都頭皮發麻。

她如幽魂般地遊回了臥室,在床上默默挺屍了半天。

仔細一想怪不公平的,俞峻什麽都不記得,獨留她一個人在這郁卒和糾結。

不,仔細想想,幸好俞峻他不記得,否則光想一想,就是災難級別。

將自己整個人埋在枕頭底下,張幼雙長長地嘆了口氣。

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了好久的煎餅,都沒能睡著。

到半夜的時候,張幼雙忽然悟了。

她怎麽都是個成熟的現代獨立女性,應該是她把俞峻這個儒家士大夫給日得喵喵叫啊!!怎麽想都不應該是俞峻把她給日哭了吧。

這麽一想,張幼雙悔得腸子都青了。

如果還有下次,她一定要勇敢地A上去,反客為主,把俞峻給日得喵喵叫。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張幼雙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受臨睡前這個念頭的影響,她甚至做了個夢。

夢到了俞峻。

男人雪白的上襦,配松青色的下袴,烏發如緞般垂落在肩,唯一不同的是,在這光滑烏亮的發中多出了一對毛絨絨的,三角形尖尖的貓耳。

夢裏她大吃一驚,目瞪口呆:“俞、俞先生?!”

一向淵停山立,清冷守正的俞峻,很不好意思地皺著眉輕咳了一聲,面上微紅,貓耳也跟著打了個顫。

露出個苦惱又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俞峻似乎很想遮掩他身體上的變化,然而下一秒,一條黑色的尾巴忽地從這身後冒了出來。

她惡向膽邊生,將俞貓貓撲倒在了床上,扯開了衣襟,露出了白皙勁瘦的胸膛,將他蹂躪得一塌糊塗,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咬著貓耳將他日了個喵喵叫。

等到她終於從色令智昏中清醒過來,點了根事後煙,不經意間往門外看去,卻看到了張貓貓如遭雷擊般地站在門前,一副世界觀被刷新了的,“我是誰,究竟在哪裏”的表情。

這個詭異奇葩的夢瞬間就把張幼雙給嚇清醒了。

伴隨著窗外隱約的爆竹聲,張幼雙在半夢半醒間,昏昏沉沉,一直捱到了天亮。

張衍起得一向早,少年梳攏了烏發,紮作一個高馬尾,垂在了腦後。

猶豫了一下,走到了桌前從抽屜裏翻出了個紅木的長條匣子。

扭開鎖,裏面墊了塊細布,塞了不少棉花,正中靜靜地躺著一塊兒白玉玉佩,瑩潤有光。

伸手一碰,玉質觸手溫潤,一看就知曉定非凡品。

這是他生父的玉佩。

他五六歲的時候,娘就把玉佩交給了他保管。小時候,他臨睡覺前總喜歡拿出來看一眼,細細摩挲,抱著玉佩入睡。

等到他年歲漸長,或有意或無意,沒怎麽拿出來看過了。

拇指輕輕摩挲著玉佩,張衍垂下了眼。

這回他再拿出來卻是下定了決心,打算把它給埋了。

他已經有了俞先生,若還日日夜夜惦念著生父,實在不像話,於情於理都該和過去做個道別。

這玉佩是他與生父唯一的聯結,他舍不得典當,就打算在院子裏找個地方埋了,索性眼不見為凈,也算是和當初那個童年的他告別。

很奇怪,一碰上俞先生,他心裏就會湧出些無來由的暖意,忍不住莞爾,忍不住微笑,覺得安心。

俞先生在身邊,這玉佩帶給他的情感依賴好像也再沒當初那麽重。

……

到底是代表著生父,不舍還是有的。

端坐在桌前,反復看了有小半柱香的功夫,

張衍定了定心神,合上了紅木匣,抱著匣子出了屋。

出乎意料的是,剛一出門他就看到了俞峻。

張衍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就把紅木匣子往身後一藏,“俞先生?!”

無怪乎他吃驚,主要是俞峻此時正站在飯桌前,往桌上擺著粥和鹹菜。

這清瘦挺拔的身影不是俞峻又能是誰。

日光透過支摘窗,一大早難得是風平雪靜。

明亮的日光下,俞峻也只梳了個馬尾,眉眼清姿如畫,側臉輪廓瑩潤,隱隱透出光來。

見到是他,俞峻倒沒有驚訝,平靜地擱下了手上的碗問:“醒了?”

“桌上有早飯。”

張衍定睛一看,懵了。

桌上兩碗香噴噴的稀飯湯,腐乳夾了三四塊出來盛在了碗中,醬黃瓜用青瓷小碟裝著,碟身青中隱約透著點兒紅,像是天青色的遠山下一點輕疏的斜陽。

乍一看上去,這一碗沃雪,遠山青,一點紅,竟是各種顏色都搭配得極為巧妙,清清爽爽,分外好看。

看到這一幕,張衍遲疑了一瞬,登時羞愧不安了起來。

未曾想還是起晚了,竟是讓俞先生來為他這個做兒子的準備早飯。

“抱歉,學生貪睡,”張衍低聲認錯,“起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