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柳澈深慌亂之間回了弟子院,進屋關上門,許久才勉強平靜下來。

恒謙和同住的弟子早已睡下,屋裏沒點燈,只有窗外的月光照進來,雖比不得白日,但也能視物。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一步步走到書桌前,拿出一直擺著的清心咒,翻開認真細看,平靜地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面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額間細密剔透的汗珠還在,窗外的風吹進來,也沒有褪去多少。

屋裏很靜,靜得和剛頭一樣,隱約間還有一抹暖香縈繞。

柳澈深借著月光看清心咒,修長的手指卻微微縮蜷,手裏的書頁一直沒有翻動。

他明明很認真的看,思緒卻還是飄了很遠。

窗外夜風拂動竹葉,輕輕的,襯得屋裏越發安靜,沒人醒著,也沒人會看見。

衣衫前襟的濕潤還在,觸感越發明顯,哪怕已經過去這麽久,還是停留著些許殘余的感覺。

甚至比剛頭碰到那一瞬間,還要強烈。

柳澈深呼吸越重,喉結微微滾動,思緒越來越亂,根本靜不了心,鬼使神差地擡起手,指尖才碰到微微沾濕的衣衫前襟,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念頭多麽不堪。

他“啪”地一聲合上書頁,額間的汗珠越發冒出來,像是用盡了全力也控制不了自己。

他很難受,明知道自己的念頭有多不堪入目,卻又脫離不去這樣的意識。

“師兄,你怎麽了?”

恒謙沒睡著,一直備受困擾,見柳澈深回來也不敢問什麽,只能裝睡,現下見他這般,忍不住開囗問。

“沒什麽。”柳澈深聲音有些低,當即收起清心咒,起身走到自己床榻前躺下。

可衣襟前的感覺卻越發明顯,似乎還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和柔軟。

柳澈深強行克制自己,不去觸碰衣衫前襟,可閉眼許久,都沒有睡著。

他躺了半響,終是熬不住起身去了衣櫃那處換下,照舊把衣衫疊在了新衣衫下面,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舉動。

恒謙本以為他睡了,沒想到又特地起來換了衣杉,一時越發奇怪。

師兄每日都換衣衫,這不稀奇,但這穿過的衣衫還這般放著,倒像是要珍藏起來似的,難不成這衣衫沾了什麽寶貝?

可師兄來來去去也不過就是去師父那處守住,照理說碰不到什麽東西。

恒謙有些不明白,想到了師父,瞬間又轉移了思緒,這一夜甚是難眠。

翌日早間,拈花還得去一趟議事殿,前一陣已經推脫了好幾次,再不去,只怕那議事殿往後就搬她這處了。

那幾位長老上輩子簡直是蒼蠅,絮叨起來沒個完。

蓀鴛鴛扶著她往議事殿去,才出來幾步就碰上了迎面而來的柳澈深。

柳澈深垂眼沖她作揖,“弟子見過師父。”

他面上一派平靜沉穩,像是昨天那尷尬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蓀鴛鴛看見他,連忙開囗,“師兄,昨日你去哪兒了,師父昨日差點淹死在澡盆裏,好在發現得早。”

周圍空氣安靜了一瞬。

柳澈深頓在原地,回答不出話來。

拈花頗有些尷尬,這種事就不要拿在明面上說,讓她莫名沒有臉面,“這事以後不要和別人提起。”

她說著,看了柳澈深一眼,“昨日你……”沒摔到哪裏罷?

“昨日弟子無事。”柳澈深很快接話。

她後面半句被打斷了,便也沒有再問,畢竟泡個澡都差點淹著,確實說出來不是很好聽。

蓀鴛鴛看了眼柳澈深身後,“師兄,恒謙沒和你一道過來嗎?”

“我早間起來沒看見他。”

蓀鴛鴛聽到這話忍不住嘀咕,“他這幾日究竟怎麽回事,總見不到人影,師父受傷也不來照顧,好生奇怪?”

拈花聞言沒說什麽,只怕這恒謙日後都會躲著自己,畢竟也是有夠狗血的。

掌門不在門中,所有事宜便是大家商討著來。

拈花沒怎麽聽,只是隨囗附和,能忍住不打瞌睡都已經是極限。

等正事商議完之後,恒謙才姍姍來遲,不過他機靈,趁著大家不注意混進來,悄悄站在蓀鴛鴛身後。

對面的千蒼發現了他,懶得理他,等人散去看向拈花,“其實今日還有一事要與你商議。”他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付如致,“我們幾個人一致認為你和如致可成道侶,一同修行,此事也與掌門說過,他老人家也是贊同,便來問問你們二人的意思。”

這話一出,柳澈深微微一怔,猛然擡眼。

恒謙一副聽呆了的樣子。

只有蓀鴛鴛先驚後喜,她覺得付師叔這般溫潤如玉的好性子,和師父很是相配。

付如致聽聞此言,倒沒有太過驚訝,而是看向拈花。

拈花聞言還是一派平靜,對這話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畢竟話本從頭到尾,付如致和原身並沒有太多感情交集,他是亦師亦友的兄長,對她而言雖然重要,卻不像對恒謙那樣炙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