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5頁)

若是,某項制度在制定之初,沒有充分考慮到這三方的權益,而憑空誕生,那麽這就不能算是一份完整的制度,在未來推進過程中,也必然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問題。高悅才疏學淺,只知這麽一點兒,若是有說錯的地方,兩位大人多多包涵,不必當真。”

高悅雖說得簡單,卻十分明白,且一針見血又隱晦地點明了這場災民犯上案的源頭,其實就是他們在制定賑災官員績考制的時候,沒有從災民出發,而是只想到了如何制約官員不貪贓,那這個制度推行下去,災民就算一時反應不過來,時間長了還能一直反應不過來。災民中再有些原本就愛挑釁的自然要以下犯上了。

說到底,還是他們得重新完善一版新的制度。

禦書房裏好一會兒沒人吭聲。盡管高悅話說得已經很謙虛,態度也擺得很親民,可這話還是像一只無形的手一樣,狠狠給了在場的朝廷大員們一個耳光,令他們一時間無地自容。

周斐琦見狀,也崩了一會兒,見效果差不多了,才故作感慨地悠悠開口,卻說了句‘悅兒之才,屈居後宮真是可惜了’。

高悅:!!!

嗎噠,這話怎麽聽著這麽不像好話呢?!

周斐琦此言不但高悅聽出了毛病,就連在場的朝廷大員們也聽出了稍許弦外之音。

在大周後宮不得幹政,就算一個人再有才華,只要進了皇帝的後宮,想要再在朝堂之上施展抱負那簡直幾是天方夜譚。不過,大周哥兒,自幼皆同男子養之,他們在不知自己準確性別之前,接受得都是與普通男子一樣的教育,其中自然不乏小小年紀便驚才絕艷者。只不過在分化為哥兒後,不管你之前多有才華,最終也逃不過嫁人生子的命運。若是不幸中選,入了皇家後宮,那就更悲催,等於是直接隕落在離朝堂最近的地方。若是胸無大志也就罷了,若是滿腹經綸,可想而知,那會是怎樣的痛苦。

當然,也有極其少數的幸運兒。這其中又以周斐琦的生身之父孝慈太君最為出名。相傳,這位太君曾多次為先帝獻策,深得聖寵,甚至在先帝授意下,曾一度在禦書房參與國策,為大周鼎盛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勛。是以,當世人聽聞他難產而亡時,無比替先帝替大周替他數度惋惜,更有不少文人墨客作吊文專門為他歌頌功德。

孝慈太君這一生,因有幸參與朝政,也曾是舉國上下無數哥兒羨慕的人物。哪怕,他的一生短暫得只如一朵炸燃盛放的煙花,竟也憑著傳奇般的經歷深深刻印在了人們的記憶中。

有這前因,加之周斐琦又說了這樣的話,在場百官聽聞後,難免心裏不會想,這是否是當今聖上想要效仿先帝,再扶一個高家哥兒上位的前兆。當然,這裏面的利弊牽扯復雜,因此大部分人不敢妄自開口,可有一人卻可毫無顧忌地附和,這人便是剛才和兵部尚書吵架吵得特別歡暢的戶部尚書李大人。

這位老爺子,好巧不巧正是高悅那位戶部侍郎表叔的授業恩師,徒弟的外甥若能入禦書房參與國策,於他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因此,就在其他人都三緘其口的時刻,這老爺子‘咳咳’了兩聲,沖皇帝陛下微微一笑,道:“陛下若是覺得高侍君委屈了,何不效仿先帝,允他入禦書房呢?”

然而,周斐琦聽了這話後,卻沒有馬上表態,而是嘆息著搖了搖頭,道:“李尚書有所不知,悅兒孩子心性,很是懶散,他來禦書房能幹什麽?”

“陪王伴駕本就是侍君的本分,難道陛下讓他磨個墨,他還能偷懶不成?”

“哦,這樣說來,似乎也不是不可?”

周斐琦說著,斜睨了高悅一眼,就見高悅也在看他,只不過眼裏全是惱怒的警告,就好似在說‘你給我適可而止啊喂!’周斐琦淡淡一笑,原本他還想問一下高悅的意見,可見了高悅這眼神,立刻改口,道:“那就這樣吧,過幾日你從觀裏回來,便來禦書房給朕研墨吧。”

高悅:你妹的!誰要給你研墨,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禦書房裏的大臣吵架以重新修訂賑災草案中‘官員績考制’為結果,終於落下了帷幕。高悅也終於得以脫身,跟在周斐琦身後,重新回了極陽殿。

未時已過,眾人因等高悅和周斐琦都還沒用午膳,這會兒饑腸轆轆。周斐琦一會來,掃了一眼眾人神色便吩咐胡公公立刻安排午膳,就當是為高悅和赤雲道長準備的送行宴了。

終於要出宮了,高悅這頓飯吃得無比神速,吃完後就坐在位置上發呆走神想他的脫身大計,完全沒注意皇帝全程粘在他身上的視線越來越深幽。

飯後,高悅坐上了張公公重新為他準備的馬車。周斐琦見這馬車有些過於簡樸,微微皺眉,不滿地道:“宮裏沒有更華麗些的馬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