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無人知我心(第2/2頁)

嚴峰用拇指擦去了眼角血跡,一道血痕從他眼角一直蔓延到太陽穴,只差一點就能要了他的命,不過終究是沒有。他只是有點惋惜自己估計要破相了,而南弟又是只喜歡漂亮東西的。他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握著刀的手已經僵了,若不是師父是拿死士的訓練方式教導的他,他應該早就撐不住了。

今夜明月樓的大部分人手去拖住了嚴家、八方衙和漕幫,來圍堵嚴峰的其實只是一小部分,可嚴峰只有一個人。

僅剩的幾位守樓人封鎖住了他周身方位,卻並不攻上來,這才給了嚴峰片刻喘息時間,讓他有機會擦試一下臉上血跡。

婉娘原本站在月漣漪身後,此時上前一步,對月漣漪行禮道:“樓主,婉娘願上前一試。”

月漣漪搖了搖頭,說道:“我親自出手。”他拔劍出鞘,一步步走向被守樓人困住的嚴峰,他走得很慢,殺一只被困住的猛獸,要狠,要準,卻不需要趕。

月漣漪一動,嚴峰便發現了,他沒有再看那幾位守樓人,而是對月漣漪笑道:“這就是最後了嗎?”

月漣漪走過他的手下的屍骸,眉目間隱帶了悲憫之色,不知是對誰,他嘆息一聲,對嚴峰道:“遠山,我早就說過,你應該殺了我的。”

嚴峰笑了笑,沒有解釋,也沒有反駁。

下一刻,月漣漪的劍尖已經刺向了嚴峰眉心!嚴峰提刀架開劍刃,刀鋒順著劍刃滑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聲。

他終究已經是強弩之末,只過了幾招,就被月漣漪拼著一條胳膊的代價,用劍指住了他的咽喉。

是夜,嚴峰被擒,明月樓撤退。

第二日,八方衙各地人手突襲明月樓共計三十七座分樓,明月樓被迫轉移。

九娘守了南玉一夜,見十一體內蠱蟲幾次發作,差一點就急著直接將他帶回南疆,最後是南玉找出了當初金花婆婆送給他的那塊暖玉,貼身佩戴,體內的蠱蟲才終於穩定下來,讓九娘同意他在有自己陪同的情況下,今天前來八方衙。

南玉在八方衙門口被攔住。

“無令不可進入。”

九娘神情一厲,上前一步就要出手,被南玉攔住。南玉拿出了嚴峰贈他的第一把匕首,自己握住了劍尖的方向,遞給了守門的護衛,以示自己沒有敵意,他問道:“這把匕首,可以代替八方衙令嗎?”

護衛接過了匕首,仔細看了看,神情一變,抱拳對南玉行了一禮,說道:“請容我回稟主事,勞煩二位在茶水間稍候。”

一刻鐘後,嚴衡親自出來歸還匕首,將南玉和九娘引了進去。

南玉在衙內見到了昨夜的歌女,她看上去與昨夜完全不同,荊釵布裙,衣領一直遮到下巴,笑容溫柔羞澀。她對著九娘笑了笑,柔聲道:“還請這位妹妹跟我來。”

九娘看了南玉一眼,見南玉點頭,才上前挽了歌女的臂彎,和她相攜離開。

嚴衡領南玉進入書房,問道:“昨夜情況如何?”

南玉道:“漕幫張光明叛變,月漣漪親自出手。臨別前,我按計劃在嚴峰身上種了蠱。”

嚴衡道:“明月樓已經開始轉移,現在可能追蹤到嚴峰所在地點?”

南玉答道:“他們在向南走,母蠱與子蠱之間的聯系只能讓我感受到大致方向,距離越遠,聯系越弱,我們必須盡快跟上。”他話語一頓,繼續說道,“我身體不好,需要九娘跟在我身邊,我可以確保她是可信的。”

嚴衡應允。

被遺忘的江舍躲在他師父身邊,懷裏揣著半張跟他表哥性命攸關的船圖,稍稍接近他師父一下,還要被他師公瞪,只覺得自己愁得不行。

江舍,字易居,在江湖上除了是青萍江家這一代的獨子以外,並沒有什麽名聲,但他師承自己姑姑江瑟瑟,學的是神偷的功夫。

這才是船圖會由他來保管的原因。

論藏東西,誰能比過一個賊?

已經六十歲卻老當益壯的嚴行老爺子,坐在一旁看著江舍愁眉苦臉的樣子冷哼了一聲,被江瑟瑟下狠勁兒擰了下胳膊,眉頭一皺,忍住沒疼出聲來。

比起江舍的愁眉苦臉,嚴峰母親江瑟瑟就是憂心忡忡了,這位年輕時也是名動江湖的美人已經年過五十,眉間微蹙時,卻還是仍有一番風情。嚴行拍了拍自己老妻的手,安慰道:“別擔心,老三可是那一位教出來的,沒那麽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