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宮宴 紀初桃撞進一……

“殿下可知,我等這日等了多久?”

陌生且冷俊的男人欺身靠近,將她整個兒籠罩在陰影之下,身形極具壓迫,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撫過她輕抿的唇瓣,而後他將一塊冰涼的物件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紀初桃被冰得脖子一縮,低頭一看,原來是塊罕見的墨玉:約莫兩指余寬,刻著猙獰古怪的獸紋。

“此乃我隨身玉佩,意義非凡,贈與殿下。”男人與她五指緊扣,低啞的嗓音極具侵占欲,“從今往後,殿下便是我的人了……”

……

午後靜謐,紀初桃坐在書案後,忽的用力甩了甩腦袋,試圖將腦中那些奇怪的畫面甩走。

然而著魔似的,那低沉有力的男音猶在耳畔,紀初桃甚至能回憶起夢境裏他湊近時溫熱的呼吸,羞得她不得不用書卷擋住燥燙的臉頰,只露出一對緋紅的耳尖。

太詭異了!

這次不僅又夢見了與自己大婚的那個男人,還有鼻子有眼,就像真實存在的一樣……實在匪夷所思!

“殿下,殿下您怎麽啦?”

挽竹不知何時進了書房,跪坐一旁奇怪道:“怎麽神情恍惚的?喚您好幾聲了,也不見回應。”

說罷,看見紀初桃半埋在書卷中的緋紅臉龐,挽竹一驚,忙用手去探她額上的溫度,“殿下的臉怎麽這麽紅?莫不是風寒了?”

“本宮沒事,天氣太燥熱了。”紀初桃絕對不會將昨晚的夢告知宮婢的,若是說出來了,被她們取笑不說,還要喝那些苦得嗓子緊的安神湯靜心。

“熱麽?今晨起來還打了霜呢。”挽竹打開了窗,奉上茶水,想起正事來,便稟告道,“方才大公主那邊派了人過來,說是請殿下移長信宮一敘。”

“大姐讓我過去?”紀初桃清醒了些許,從書卷後擡起一雙玲瓏眼,“可有說是何事?”

挽竹搖頭道:“來的人只說大公主召見,並未提何事。”

多半是為明日宮宴之事,對她耳提面命幾句,畢竟大姐總是將天家威儀看得比什麽都重。

紀初桃並未多想,道了聲“知道了”,便稍稍定神,讓宮婢準備更換出門的衣裳。

長信宮還是這般富麗莊穆。

正殿階前,不斷有內侍捧著成堆的奏章書表魚貫出入,俱是垂首斂息,不發出一點兒聲響,肅然得仿佛連空氣都停滯下來。

紀初桃也情不自禁收斂神容,讓貼身宮婢和近侍都在外候著,獨自入了殿。

輕薄如霧的紗幔被宮婢層層撩開,堆砌如山書案後,一名身穿朱紅圓領常服的小少年正咬著筆杆冥思苦想。

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正是大殷的小皇帝紀昭。

當年紀昭登基時還不滿七歲,正值內憂外患風雨飄搖,是一母同胞的大姐紀妧奉先帝遺詔輔國,替紀家穩住了局勢。

大姐掌權威嚴,殺伐果決,容不得絲毫忤逆,紀昭從小就十分怕她;而二姐下嫁外族多年,才回京都不久,紀昭自然與她生疏;唯有紀初桃年紀相仿又生性隨和,是紀昭唯一親近之人。

見到紀初桃進殿,紀昭似乎有話要說,稍稍前傾身子,弱聲喚道:“三皇姐……”

“皇帝,策論可寫出來了?”珠簾後驀地傳來一道清冷的女音,語氣雖平,卻是不怒自威,“還有半柱香時辰,若再不成,便停食靜心。”

紀昭顯然是怕極了這聲音,忙繃緊身子重新端正姿態,苦著一張臉,不住給紀初桃使眼色。

“?”紀初桃沒明白。

紀昭泄氣似的垮下雙肩,一臉無可奈何。

這時,宮婢將最後一道珠簾卷起,露出了坐在簾後的貴氣女子。

坐在主位上的女子一襲深色的宮裳,步搖金釵,發髻梳得極其工整,質感極佳的裙裾蜿蜒垂下,似最深沉的夜色流淌。她不算太美,但氣質高貴,嘴角始終掛著得體的三分笑意,只是笑意卻從未映入眼底,讓人不禁從心底敬而畏之。

紀初桃輕聲問了好,在一旁坐下。瑞獸香爐中的煙霧裊裊暈散,訓練有素的宮娥悄悄奉上茶點,又悄聲退下。

長久的沉默,殿中安靜得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這樣肅穆沉寂的氣氛,別說是日日謹小慎微的皇弟,便是偶爾來之的紀初桃也難以消受。

“大皇姐,”紀初桃忍不住出聲打破沉靜,輕聲問,“今日找我,是為何事?”

不多時,大公主紀妧終於合上奏折,看了妹妹一眼。

精雕玉琢的姑娘,有著最得天獨厚的皮相,和與深宮詭譎格格不入的幹凈眼眸。

“本宮若沒記錯,再過不久便是永寧的生辰了罷?”紀妧問道,像是隨口拉一句家常。

但紀初桃知道,高高在上的輔國長公主殿下從不會找人拉家常,譬如她喚自己的名字,也只是規矩疏離的一句“永寧”。

“是,下月初十便十六歲了。”紀初桃說著,對大姐突如其來的親昵感到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