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W《舅舅1》 九十年代(第3/5頁)

小時候就在壓榨,七歲了也沒讓孩子去上學。

已經變成原主,順便繼承一切思想記憶的樓嵐知道,原主這是要報復“會讀書”的妹妹。

當初原主讀書不在行,妹妹卻考上了人人羨慕的中專師範,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現在他就是要把妹妹這個兒子給養成了鬥大個字不識的文盲,以後還要讓他當一輩子背著太陽過山的農民,從出生到死去,都見不到妹妹曾在信裏描述過的那些“廣闊世界”。

一如外甥好好的名字不用,非說外甥父母雙亡,得改個名壓一壓,於是改成了村裏多如牛毛的“強子”二字。

想到這些,樓嵐心底不自覺湧起一股陰沉的得意與痛快。

反應過來後,樓嵐擡手壓著心口,眉頭皺得緊緊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心理確實有病的原主,受到的潛意識影響有些大。

看來原主的這個心理疾病已經是作用於身體上的,在大腦中構成了一定的障礙,使腦功能不夠完整。

簡而言之,就是這種心理疾病不再以人的主觀意識為轉移。

樓嵐需要用高頻意識去慢慢克制,將克制一點點磨成新的“潛意識”。

捏著眉心又嘆了口氣,樓嵐轉而思考起接下來自己該做的事。

首先要做的,當然是把人送去學校讀書。

村裏雖然窮,可基本上七歲左右的男孩兒都會送去念書,好一點的念到初中,考個中專什麽的,直接讀兩年就分配工作。

這在這時候的老百姓看來,絕對是很好的出路。

比上高中考大學還來得實惠。

差一點的,怎麽也得把小學讀完,加減法以及簡單的字都學會了,以後種莊稼了,賣點什麽東西也不至於被黑心老板坑了。

像樓家這樣七歲半都還沒送去上學的男孩子不多,多半都是女孩兒。

不過基於原主一直對外塑造的“辦完喪事賠償款就花完了,外甥在家平添一份花銷”這一現狀,村裏也沒什麽人念叨原主這樣做不應該。

甚至還有人覺得原主是希望讓孩子去上學,以後像他妹妹一樣有出息的,可奈何樓大娃打小身體就不太好,又被婆娘管得死死的,根本當不得家。

可憐的樓家舅甥喲,張海美真不是個人!

不是人的張海美正在廚房裏忙活著做飯,同時還要把家裏的豬啊雞鴨鵝都給喂上。

看男人今兒早上的表現,好像是要對外甥改變態度了?

張海美對此沒什麽想法,反正外甥又不是跟她流一樣的血,說到底,外甥是樓家的,跟她張海美沒太大關系。

男人怎麽安排,她就怎麽做。

永遠要第一時間順著自家男人的意思辦事,這是張海美已經養成的習慣。

所以發現男人要改態度了,她也就沒去拍門把小孩兒叫醒喂豬喂雞什麽的。

這些平日裏都是小孩兒做的。

瘦瘦巴巴竹杆子似的七歲小孩兒,便是大冬天裏也要早早起床做飯喂豬伺候家畜打掃院子,還要把水缸挑水灌滿了才能有早飯吃。

雖然等小孩兒灌滿水缸時,鍋裏就剩下點帶著兩三坨紅薯的清湯寡水,還都已經變冷了。

但這就是他幾年來唯一能得到的早飯。

七歲的小孩兒,總是貪睡的。

鐘裕文是被一陣狗叫聲吵醒的。

困倦地揉了揉眼睛,鐘裕文艱難地睜開眼,卻在看見窗外透亮的天光時驚得整個魂兒都飛了,渾身一哆嗦,嗖一下跳了起來。

‘糟了糟了睡過了!’

‘怎麽會睡到天亮了呢?舅媽會打死我的!’

腦子裏一鍋亂,鐘裕文顧不得被窩外冰寒的空氣,三下五除二套上棉衣棉褲,紐扣都沒扣就拉開破門沖了出去。

然而等待他的,並非舅媽的責罵羞辱和舅舅失望的眼神。

而是滿院子的安靜。

樓家的院子面積不算小,因為當初樓家老父母圈地基的時候就想著以後要讓孩子也在旁邊挨著修。

所以直接圈了一大塊。

結果最後只得了一個兒子,女兒長大一點也讀書讀出去了,再沒回來生活過。

房子正中間的是三間青磚黑瓦房,左右兩邊則是泥巴房子,房頂蓋了塑料薄膜,再蓋一層茅草,雖然冬天有點透風,可到底不至於漏雨。

鐘裕文住的就是左邊靠近廚房那間專門放農具的雜物房,對面就是氣味很豐富的豬圈及雞鴨鵝籠。

廁所都是在豬圈裏留下一條過道,人跟豬用一個茅坑。

院子裏安靜極了,雞鴨鵝在早上被喂了一趟後,就都被放出去自由覓食去了。

豬吃飽了正睡回籠覺專心養膘,偶爾響起一聲哼哼唧唧。

磚瓦房正中間的堂屋大門敞開著,鐘裕文很少踏進去,就連吃飯也基本上都是端著個粗瓷碗在門檻外的石台階上坐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