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狼·桂(第2/4頁)

賈母想攔又不能攔,沒有理由攔,偏此時能說話的賈璉不在,急的老太太眼前發黑,太陽穴一突一突的疼。

賈政這邊如此,賈赦那裏更不必說。恍如晴天霹靂打在大老爺頭,聖上句句申斥猶在耳邊,最要命的一句就是命賈赦靜思己過,暫且拘禁在其院落之內——天可憐見,諭旨卻並未說明時間,豈非在聖上想起解禁前,赦大老爺都不許外出了?於賈赦而言,自己願意躲在屋子裏與小老婆們玩樂是一回事,被命令拘禁在院子裏不得出又是全然不同的另一種事情。院子還是那處院子,人的心境已全然不同了,方才片刻,賈赦卻只覺耐不住,一屋子的小老婆更是連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了,突然摔砸起來如同發瘋一般,嚇得邢夫人也不敢待在這裏,扶著王善保家的手軟著膝蓋出來。

一路魂不守舍,正遇見平兒過來,王善保家的忙端起笑臉問:“平姑娘哪裏去?”

平兒笑道:“舅太太來接二姑娘家去,我看著她們收拾行李去。”

邢夫人皺起眉頭:“來接二丫頭,怎麽沒人告訴我知道?”

話音未落,手臂就被王善保家的的扯了一下,只聽平兒笑道:“方才回給老太太,老太太允了,我們奶奶正要親來稟明太太呢。只是舅太太催的急,奶奶命我去平明樓去幫忙……”正說著,平兒就指向邢夫人過來的路:“那不是去求見太太的順兒嗎,可見是正巧走岔了路。”

得了王善保家的提醒,邢夫人才醒悟過來:老爺成了白身,連帶她身上一品誥命也革了去,如今鳳姐兒卻是當當正正的三品誥命夫人了。邢夫人幾乎立不住,等順兒過來,立刻抓著她問:“舅太太在哪裏?”

得知此時李夫人等都在丹桂苑,邢夫人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就往鳳姐院子去。才邁去二進,李夫人的聲音就鉆進耳朵裏:“……禦史足說了一刻鐘,洋洋灑灑,你叔父、你林姑父、陳大人皆羞窘難忍。虧得聖上看在璉兒不像賈大老爺那般荒唐,又刻意給你叔父幾人留下顏面,這才沒追究藐蔑官印的不敬大罪,爵位也只降了二等……若非為著你,為著迎兒幾個,我今日萬不肯來!你也別勸我去看你婆婆,我不見她那糊塗人!怎麽,毒打我王家侄女婿的時候她這做母親的不曾攔阻解勸一句,現在倒還有臉叫我去開勸她呢?若非看在璉兒的份上,怕反叫他為難,你叔父早該去問赦大老爺了,真當我王家的女婿就那樣好打的,我王家的女孩兒的私房就任他算計的!”

“罷!看在你們和迎兒的份上不說這些掃興的了,快收拾了迎兒的東西,我把女孩兒接回家去,在我那裏不拘如何,好歹能體面的出嫁。”李夫人還氣悶,不由啐了一口:“真真歹竹出好筍!”

於是在賈母無心力管,邢夫人沒臉反對的情況下,由誥命還未落實的鳳姐做主,迎春、雲安被李夫人接回家中居住,黛玉也暫回自己家裏去了。後兩日,惜春也被尤氏以榮府忙亂的由頭悄悄接回了東府。寧國府自賈珍往玄真觀修道後果然寧靜下來,賈蓉被嚇破了膽子,再也不敢胡鬧,雖仍同嫡妻秦氏淡淡的,但與新取的一位胡姨娘倒很相得,秦氏溫柔大度,倒與胡姨娘妻妾和睦。尤氏掌管中饋,獨居正院,她那裏最是清靜幹凈,這次接回惜春就將她安置在正院同住,尤氏已與鳳姐通了氣,此番是不準備讓惜春再來西府居住了,姑嫂兩個住著,感情也突飛猛進,不久就好的母女一般了。

只在眨眼間,榮府的花朵就四散了,只剩下三姑娘探春這朵玫瑰花兒顫巍巍的倔強著獨自支持,鳳姐看了倒不忍心,不時請她來說話,大姐兒也經常請她帶一帶,再後因鳳姐成了名副其實的當家奶奶,事情更多,索性分出一部分令探春執管,這倒使得探春歷練的越發出挑了……此為後話,暫且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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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裏赦大老爺自作自受,遭了王子騰利索的後手——自先後知道了杜仲心意,陳子微和王子騰二人就有摁死賈赦不叫他連累徒弟兒子的盤算,只不過陳老狐狸‘可憐’王大人,在這件事上退了半步,大力讓給王子騰出了,陳先生稍稍落井下石,借此機會踩著賈赦擡了擡顯了顯自家徒弟的品德。連當今聽聞後都感嘆杜僉事是個性情正人,從而腦子裏留了個四品僉事杜仲的名兒。

那邊還有一個為他人做嫁的小人孫紹祖未拾掇呢。這倒無需大佬們出手,杜仲自己同兵部武選司的老友吃過幾次酒,這位曾在平叛時與杜仲共事的主事輕輕松松就辦好了事情。因盯著這次優試的世官子弟太多,那個勾選了孫紹祖名字的員外郎心裏也正發虛。武選司郎中核復名單時,這位主事在送上五個備選名字的當頭就隨口提了一句:“此次比試丁員的年歲倒有些差別,既有剛滿二十的,還有年近而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