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鄭九疇難產了(第6/6頁)

“什麽細節?”鄭九疇茫然。

“就是錦囊。”宋淩霄說,“如果李釉娘對你沒感情,應該不會多此一舉,鄉試放榜的早上就該早早避開你,省得節外生枝。可是她把錦囊給了你,說了一句話,說這是她手頭能拿得出來的所有錢了,讓你別再被騙了。這等於說是在騙局成功的最後一刻,把事實真相和盤托出。”

“……”

“而且,也說明了一個問題,你被騙走的錢,不在她那,在鴇母那,她根本拿不到。”

“……”

“你還記得我一開始問了你三個問題嗎?我說,如果李釉娘是被逼的,如果她只能在騙你和淪落到悲慘的境地之間做出抉擇,你會原諒她嗎?”

“你的意思是……”鄭九疇呆呆地說,“她真的是被逼無奈。”

“你當時的回答很好啊,你說,她得救了,誰又來救你,你要她從感情上嘗到和你一樣的痛苦。”

“沒錯啊,我正是這樣做的。”鄭九疇又理直氣壯起來,“你卻指責我騙她錢,騙她感情,還要一腳踢開她,她當初不就是這麽對我的嗎?”

“不一樣,當初設局的不是她,她除了聽從鴇母的,沒有別的辦法,得利的也不是她,頂多她給鴇母賺了大一筆錢,不至於一下被打落到最底層。她冒著你識破騙局轉頭報官的風險,暗示你這是個騙局,而且還把身上唯一的錢都給了你。”宋淩霄說,“你覺得,這和你現在做的是一樣的事嗎?”

鄭九疇沉默了。

“以前我覺得,她要東要西,花了你很多錢,可能是純粹把你當成提款機,她也不無辜,從中享受到了物質生活。”宋淩霄十分犀利地指出,“可是現在我才發現,就算沒有她,你自己花錢也一樣大手大腳,很難說是她慫恿你去買,還是你自己想表現。”

鄭九疇的臉色變了又變,十分難看。

“話說回來,因為錦囊那個細節,我認為她對你有非同一般的感情,而你為她執迷三年,你們兩個人一旦重新放在一起,就會發生劇烈的化學反應,而你又是體驗派的天才,你一定能很好地詮釋這個故事,感情復仇故事最終的結局是破鏡重圓,這才是言情小說爽到極致的體現,能夠滿足讀者的高層次情感需求。”

鄭九疇聽到此處,想到了自己寫的東西,心中又有些不服氣,可是隱隱地又覺得宋淩霄說得是對的:“那你為什麽讓我不要心軟?”

“只有徹底地釋放了你的委屈,破鏡重圓才有意義,否則就只是你單方面委曲求全,你自己不爽,讀者更加不會爽。”宋淩霄嘆了口氣,“你是體驗派的天才,只有你經歷過的你才能寫好,所以……《金樽雪》可以,《玉尾狐》不可以,你相信的可以,你不相信的不可以。”

所以,宋淩霄沒法替鄭九疇改結局,鄭九疇寫的結局是怎麽樣,《金樽雪》的結局就只能是那樣。

鄭九疇平靜下來了,他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剛才的對話,仿佛一個被奪走了靈魂的行屍一般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口中念念有詞,走出門去。

宋淩霄目送他走進灑金河街上的漫天大雪裏。

故事就此結束了嗎?

能說的他都說了,但是宋淩霄畢竟不是鄭九疇,能過好鄭九疇人生的只有鄭九疇自己。

這時,徹底被遺忘成背景板的陳燧,放下茶杯,問:“你看我能寫書嗎?”

“你不能。”

“為什麽?”

“文章憎命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