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邳州 我同花玉滿僅僅是師門之情

三年前, 前諜閣首尊衛衡隱居於冀南山,山中大火,為爭奪翎羽玉, 窮兇極惡的死士齊至私院,為保其子衛玠逃脫, 衛衡死於刀刃之下。

從冀南山出來,衛玠已是傷勢過重, 眼目失明, 最後落身於邳州的玉滿樓內養傷。

衛衡在世時名望頗大, 德才並重,廣受敬佩,世人鮮少知曉其門下有兩名學生, 一位姓顧,不久後化名為顧風眠安於監察司內任職督捕,一位便是如今玉滿樓的花玉滿。

衛玠於玉滿樓養傷近有一年時日,便攜先帝遺詔赴京任其丞相之職,於去年夏至才得棲清露治愈雙眼, 因此一直以盲者稱作相位。

清晨初陽已起, 行在官道上的馬車內,身著錦衣的衛玠靠著車壁, 身形修長, 氣宇清朗, 他半闔眼眸,神色冷漠。

花玉滿, 原名孟玉滿,與孟臨川為兄妹,此次孟臨川停在邳州, 很大一部分是來尋她,二人皆為江湖之人。

花玉滿比衛玠僅年長兩個月,說起來還得稱她一聲師姐,只是在知曉她有別樣的情愫之後,他就此對其回避不少。

想必是因為近來京都盛傳衛相府妾侍的消息,才對雪兒動手,只是此前,他沒猜想到而已。

蕭扶玉在她手上,應不會出什麽意外,況且花玉滿不知曉蕭扶玉乃為當今皇帝,只是當她為妾侍辭雪。

只要不是攝政王等人所為,這就好辦許多。

衛玠擡手輕撫眉眼,馬車行了一夜,些許疲憊,片刻後,不免輕啟薄唇道一聲辭雪......

他曾十五歲時隨師姐下山雲遊,在梧州一見被護送往京都的辭雪,那時尚在年少,懵懂無知,帶著一身俠肝義膽。

只記得她誤闖入他的眼簾,騙他帶她逃跑,卻武藝不精,不敵一眾護衛,負得一身傷後,才知她是京都皇戚,並非什麽被拐騙的小女孩。

便是這一面,他記住這名為辭雪的女童,後入京中,都不曾忘卻,尋不見辭雪為何人,心中執念至深,令府內一處居苑為辭雪居。

直到眼目恢復光明,他卻在明堂龍椅上再見辭雪的容顏,已成十七少年,俊美無雙,天子名為蕭扶玉。

情起於梧州,死也於梧州,起於她,滅也於她。

陳年舊事,他今生是忘卻不少,整整一夜,倒是讓衛玠想起許多,那時師姐罵他愚鈍,白費一身傷。

馬車入了邳州城,百姓安居樂業,當初衛家被迫離開京都後,便是定居於此。

一路官道平坦,馬車緩緩停在華貴的紅袖高樓前,牌匾上仍是那熟悉的金漆大字,玉滿樓。

門前的夥計見此,連忙令人前去傳報,回首只見馬車上素白華服的男人下車,行徑優雅。

夥計上前行禮,“大人光臨邳州玉滿樓,小的有失遠迎。”

眼前的男人雙目處系著白綢,面色冷漠,不作半句言語,身旁的侍衛冷道:“速速帶路。”

夥計不敢再磨蹭,領著人往玉滿樓行去,尚在清晨,樓內客人不多,不愧丞相大人,轉眼便找到邳州玉滿樓來了。

幾人走到裏頭樓苑,長廊曲折,那紅衣女子抱著貓兒出現在廊道盡頭,像是特意出來迎接。

領路的夥計停了腳步,躬身道一句:“樓主。”

花玉滿眉眼含笑,身姿風韻天成,緩緩走近道:“你倒是總算來見我了。”

衛玠步伐緩緩停下,回道:“總算這詞,言重了。”

花玉滿輕哼一聲,上次他來邳州衛家,不就有故意躲避她。自她坦白心意後,衛玠便對她回避不少,少說也有一年未見了吧。

留給他的蘇幕遮玉牌,不見用過一次,難得用此玉牌,還是順妾侍心意去的。

衛玠身形微動,低聲問道:“辭雪呢。”

花玉滿輕蹙眉頭,不滿地抱著貓兒轉身,“你倒是沒念幾句師姐情義,開口便是你的妾侍雪兒。”

話語中,她提步緩緩往回走,衛玠跟隨其後,神色不變,“她身份不一般,不得胡來。”

花玉滿頓了一下,緩緩道:“我不過是想見見她,見見你的心上人,你說我們差在哪兒?”

衛玠回道:“師姐不比任何人差,只是衛玠不談風月,只論國事。”

“不談風月?”花玉滿漠然地笑了笑,側身過來看他,“那她是什麽,國事?”

衛玠回避她的話語,道:“何必將心思放在衛玠身上,風眠也許久未見過師姐了。”

師弟顧風眠對花玉滿素來上心,外人皆看得出來顧風眠的心思,他們相差三歲,花玉滿只當他是毛頭小子。

見衛玠提到顧風眠,花玉滿眼角笑意散去,停下腳步,回道:“這次讓你來,便是問你,若還看重你我這份情誼,就莫再回避於我,往後我不會再把心放在你身上,至於顧風眠,莫再提他。”

長廊內氣氛沉凝,衛玠將手負於身後,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與顧風眠的關系越發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