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拔蹶子(第2/2頁)

我有點鬧心:“張宏,差不多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稍示懲戒,讓他知道厲害就可以了。”

張宏看著我:“強子,這時候你可不能心軟啊。雷帥玩我的老婆,那時候我死的心都有。當時我如果喝了農藥,這就是一條性命!他就是殺人兇手!”

“你不是沒死嗎?”我說。

張宏非常不高興:“強子,你看你說的話。總而言之我不贊同現在停手。這樣吧,”他想了想:“除非雷帥跪在我面前,叫爹就不用了,必須痛哭流涕懺悔自己的罪行,咱們才能饒過他,這不過分吧?”

我郁郁回到家。越琢磨越不對勁,張宏的想法還是太想當然,太幼稚了。

老雷家如果知道是他和我搞貓膩,就算一時逼得雷帥下跪討饒,那老雷家和我們以後勢必結成死仇!老雷頭十幾年的村主任那是白當的嗎,他是村裏最有頭有臉的人物,面子比性命還大,折了他的面子,又傷了他的寶貝兒子,我們以後在村裏還有好果子吃?

我越想越是一身冷汗,晚上吃飯的時候也心不在焉。妹妹和媽媽嘮嗑,聊著見聞。她告訴媽媽,雷帥非常可憐,她和村裏幾個小年輕去老雷家探過病,現在的雷帥吃喝不進,渾身發冷,動不動還拉一褲子,給他媽心疼的,哭得都快成祥林嫂了。

我坐不住了,草草吃了口飯,回到屋裏把小冊子拿出來,仔仔細細這麽一看,後脖子冒出一股涼氣。

這本小冊子上只寫了怎麽施法,可沒寫怎麽收法。

這幾頁紙我都背下來了,還是仔仔細細又看了好幾遍,確實沒有如何收法。這可麻煩了。我頭上冒冷汗,正應了農村那句話,光腚惹馬蜂,能惹不能撐。

如果雷帥真要死在我手上,那我豈不成殺人犯了。

我逼迫自己冷靜,在屋裏轉了兩圈,忽然想到一個辦法。當初施法,是把橛子釘進地裏,那收法會不會是逆而反之呢,也就是說,只要把橛子拔出來就行了。

對,有門。

我耐心等著天黑。這次不打算告訴張宏,他肯定反對我這麽做。我不能聽他的,這件事收手還來得及,真要發生什麽慘重的後果,後悔都來不及。

夜色深沉,家裏人都睡了,我背著包,裏面是工具,悄悄出了大門。趁著夜色我一路小跑到了後山,山風吹過,冰冷刺骨。我打著手電照著,突然意識到一件自己沒有想到的事,當初那根木橛子並沒有留記號,現在找不著了!

溫度很低,我的頭上卻都是汗。順著山路走了兩圈,手電照著路旁的樹,看哪都像,找了好半天也不敢確定。

越急腦子裏越是一盆漿糊。天色很黑,手電光斑落在地上,到處都是一叢一叢的灌木,亂枝橫生。

我想到一個極為可怕的可能,現在是夏天,樹木生長極快,幾乎一天一個樣,從雷帥發病到現在,好幾天都過去了,周圍的地勢肯定發生了變化。

我急的敲自己腦袋,當初怎麽就忘了留個記號,那時確實非常緊張,再一個沒拿這個當回事,誰成想它居然這麽靈。

一晚上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我一看表,夜裏四點了,眼瞅著要天亮。我心裏起急,顧不得許多,掏出電話給張宏打過去。響了很長時間,他才接,迷迷糊糊地說,誰呀?

我壓低聲音:“是我,強子,你他媽趕緊穿衣服來後山小樹林。”

張宏清醒過來:“你跑小樹林幹啥?”

“我要往外拔橛子。媽的,忘了那橛子釘哪了,你趕緊來幫幫我。”我著急地說。

張宏半天沒說話,最後吭哧吭哧道:“我,我不同意這麽做。你就別想了。”

“啪。”他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