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拔蹶子

晚上樹林起了風,吹得葉子嘩啦嘩啦作響,月色朦朧,周圍慘白一片。

張宏手有點哆嗦,問我會不會把鬼招來。

我也有點膽寒,這種事還是第一次做,嘴上安慰他,心卻怦怦亂跳。

整個木頭橛子都砸進地裏,只露出一個小平頭,上面都砸瓷實了。

等砸到最後一下的時候,忽然風裏傳來一個聲音,“邪”。聽起來非男非女,似真似幻,有那麽一瞬間,我以為是幻聽。

說來也怪,木頭橛子砸進地裏之後,陰風忽然停了,樹葉子也不啪啦,四周寂靜無聲。

我們兩個面面相覷,都有點害怕,貓著腰從樹林裏鉆出來,急匆匆回家。到家都下半夜了,家裏人睡了,我沒敢驚動她們,小心翼翼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緊張勁還沒過去。

說實話,一直到現在,我也不相信小冊子上說的這方法管用。不過,施法過程的氛圍確實挺刺激,不親自來一次,很難體會到那緊張又恐懼的感覺。

迷迷糊糊不知什麽時候睡過去,起來的時候都中午了。這一宿沒咋睡好,腰酸腿疼,就跟跑了一夜山路差不多。

從屋裏出來的時候,妹妹上班走了,桌上留著飯,妹妹寫了紙條,說媽媽和她都吃過了,讓我熱熱。

我心頭一暖,親妹妹就是親妹妹,知道疼哥哥。我草草吃了飯,去看看媽媽。媽媽得的是慢性病,有氣無力的,醫生也交待平時不能動肝火不能出大力,她現在就是靜養休息,每天喝著中藥。

媽媽心思很重,看見我就想起我那死去的老爸,以及我那不幹凈的人生汙點,吧嗒吧嗒掉眼淚。我勸了一會兒,自己的胸口窩卻堵著。要解開媽媽的心結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趕緊有出息起來,讓她看看,不上大學我也一樣能出人頭地!

回到屋裏我打開電腦,想找找附近有什麽工作,離村不遠有大鎮子,地理位置很好,正在長江岔口上,往來運輸交通十分頻繁,自古就是軍事和經濟重地,在那裏找工作想必機會很多,而且離家也不算遠。

正盤算著,院裏突然有人叫我。我推窗出去看,正看到張宏,正賊眉鼠眼地沖我招手。

我關了電腦到大門口,問他咋了。

張宏興奮地臉色漲紅:“強子,你太厲害了,可以啊你!”

我心有所動,馬上預感到了什麽事,說道:“是雷帥?”

“強子,你太聰明了,我剛提個頭,你就知道尾。”張宏笑了兩聲,低聲說:“姓雷的那小子倒黴了。”

“怎麽了?”我問。

張宏拉著我出了院子,我們兩個蹲在墻根密談,他說道:“我一宿沒睡,大早就到他們家附近轉悠,就看到他們家人匆匆從屋裏出來,我一眼就看見雷帥那小子,你猜他怎麽了?”

“趕緊講,留啥懸念。”我催促。

張宏說:“大熱的天他穿著大棉襖,捂得嚴嚴實實,整個人像是發了癲癇,渾身顫個不停。兩個小夥子左右架著他,把他放到車裏,他們一家人開車走了,看那意思應該是去鎮上求醫。”

我沉吟著,沒說話。

張宏看我:“是不是昨晚那法術起了作用?”

我告訴他,這件事誰也別說,就當沒發生過。看看事態變化再說。

我們兩個像是做了賊一樣,分頭回去了。我坐在屋裏,把那薄薄小冊子拿出來,翻來覆去的看,難道這上面記載的法術真的有這麽大能力,能讓人生不如死?

我開始密切關注雷帥他們家的情況。晚上吃飯的時候,妹妹嘮嗑說起來,說雷帥突然得了重病,到鎮上醫院看過,好像沒什麽效果,現在準備去市裏。

我讓她詳細說說。妹妹看著我,眼神有些奇怪,好像直覺到了什麽。我沒敢細問,低頭扒拉飯。

過了幾天,老雷家的私家車從外面回來,村裏人都去看熱鬧,雷帥還是捂著厚厚的棉襖,從車裏下來。

老雷家怕丟人,家裏人護著雷帥一路小跑回到屋子。老雷頭牽狗出來轟看熱鬧的村民,然後把院門鎖上。

村裏難得有這麽個稀罕事,議論紛紛,很多人都說雷帥肯定是中邪了,模樣反常,尋常求醫一點用沒有,還不如找有道行的大仙兒來看看。

我惴惴不安,從人群裏擠出來,正準備回去,被張宏拽住,把我拉到沒人地方。他興奮說:“強子,肯定是你的法術起作用了,那小子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在你施了法之後犯病,活該!強子,這些年你在外面可以啊,學了這麽一手。爽,真他媽爽,好長時間沒這麽透口氣了!”

看他興奮那樣,我一點都樂不起來:“解氣了?”

張宏道:“還行,不過還是差點意思。得讓雷帥那小子跪在我面前,親自叫我爹,我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