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店羊人(第5/11頁)

“我承認不如你聰明,可是我比你會裝傻。”我打斷月餅的分析,“天天琢磨這些事情累不累?”

“可能是我想多了。”月餅再沒多說,把軍刀塞進衣袖系緊扣子。

“一會兒再套幾句話,看看韓立有什麽反應。”我明白月餅的懷疑不無道理,他只是不願否認我的想法。

親人也好朋友也罷,相互欣賞,閑著鬥嘴都無所謂,但是決不能彼此否定!

“他的懷疑沒有錯。”

我的脖頸像是被蚊蟲叮了一口,意識瞬間模糊,身體酥麻完全失去控制,眼前最後的景象是月餅揚起手還未甩出桃木釘,晃了晃撲倒在地。

隱約中,我好像聽到了一種類似於鬼泣的樂聲。

 

我再次睜開眼睛,一陣天旋地轉,看到月餅被綁在椅子上。

“三個問題,回答了就放你們走。”韓立拖了把椅子坐在月餅旁邊,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掌心裏白嘟嘟的蟲子,“如果不配合,這只老棺屍蟲會從你朋友的耳朵鉆進去咬破耳膜,爬到腦子裏一點點吃掉腦漿。哦,對了,不要指望他能醒來。我在楊澤身體裏種了迷蟲,近距離接觸就會進入身體。”

我手腳被捆,心裏又悔又怒!

韓峰在門外說道:“爸,這幾個女人安置好了。”

“盡人事聽天命,讓女娃們長個教訓,以後也能少出點事。”韓立笑眯眯地走到門口,“我和兩個小友聊幾句老館長的事情,多年不見很掛念,你們把那個房間收拾幹凈。”

韓峰“唔”了一聲,腳步漸遠。韓立坐回椅子,陰森森地盯著我。

我沒來由地恐懼,一個人居然可以瞬間轉換這麽快,就像是戴了無數張假臉隨時變換。

韓立蹺著二郎腿手指悠閑地敲著膝蓋:“看看你的腳。”

我抻著脖子看去,腳背上爬著無數只屍蟲,拖著長滿纖毛的尾巴擁擠蠕動。我心裏大駭,卻發現根本控制不了兩只腳,更讓我害怕的是腳上沒有任何感覺!

韓立舉著橢圓形的陶土東西,對著頂端吹孔吹了起來。屍蟲群仿佛受到召喚排成兩列,鉆進我的褲腿。腦補一群屍蟲正順著腿往上爬,視覺和感覺的違和感幾乎讓我崩潰!

“別人盜墓為了賺錢,我是為了找這個,”韓立隨口聊天瓦解我的心理防線,“這玩意兒叫塤,能控制陰物。”

我脫口問道:“這是鬼塤?”

“小夥子有點眼光,沒想到世上唯一的鬼塤在我手上吧?”

最早的塤由黃帝制成。神話傳說中黃帝與蚩尤逐鹿大戰,兩軍膠著,戰況慘烈。蚩尤張開大口,噴出滾滾濃霧,三日三夜不散,黃帝部落的士兵都迷失了方向。黃帝發明了指南車,使部隊在濃霧之中仍能辨識道路。蚩尤向風神雨神求援,狂風暴雨肆虐。眼看黃帝部落就要全軍覆滅,黃帝捏濕土制成鬼塤,吹奏曲調召喚女神旱魃助陣。

旱魃據說由僵屍化成,眼睛生在頭頂,頭發全是一條一條小蛇,遍體白毛。旱魃所到之處會一連大旱三年,赤地千裏。旱魃一出現,霎時間風停雨住,洪水消失。黃帝乘機反攻,蚩尤戰死,部落殘余民眾向南逃竄到現今貴州的萬山之中,成了苗族祖先(也有說是定居廣西十萬大山,成為壯族祖先)。

逐鹿大戰之後,黃帝為避免旱魃出現荼毒生靈,再未用過鬼塤,作為陪葬品藏於墓中。由此聯想,韓立居然找到了傳說中的“千古第一墓”!

“既然知道鬼塤的厲害,就老實回答問題。一、如何從酒吧進到圖書館;二、如何確定異徒行者身份;三、如何接受任務指示。”

酒吧櫃台的暗門看似很簡單地通向圖書館,其實裏面大有玄機。小院的花草樹木、桌椅亂石按照“五行迷魂陣”布置,不懂陣法的人打開暗門,看到的只是一間小倉庫。老館長選拔新一代“異徒行者”時解了陣法,後來由我重新立陣。韓立既然這麽問,說明他和老館長也就是萍水之交,或者根本沒有什麽關系,真實身份應該就是尋找圖書館的神秘組織。

我腦子裏飛速運轉想著對策,還好只有下半身沒感覺,試著活動手腕掙脫鎖扣,隨口應付道:“我就算告訴你也逃不了被幹掉,小爺一輩子就沒做過‘我哭豺狼笑’的事兒。”

“當然有所不同,”韓立似乎早料到我會這麽說,呵呵一笑,“起碼能死得痛快點。這些屍蟲正在啃你的肉,說不定你的下半身現在只剩幾根骨頭。再給你一分鐘,如果還沒有我想要的答案,屍蟲入了你朋友的腦,鬼塤也控制不了。”

我從無數部電影、電視劇裏見過這種場景,每次都嗤之以鼻覺得太矯情,可是真發生在自己身上,才明白遠不是那麽回事兒。我可以不在乎自己,不能不在乎月餅。此刻除非奇跡出現,否則我們和死人沒什麽區別。而我的選擇不能挽回什麽,偏偏又需要這個選擇決定死亡的方式。就像美劇《行屍走肉》,面對變成僵屍的親人,大多數人最開始都下不了手,但最終還是對著僵屍腦門一刀,這種矛盾心理實在無法形容。